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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托尼·希尔将遭受更多痛苦,他再次没能立即阻止万斯。完美的双重打击,真的。

凯文感到厌烦。机场附近的汽车旅馆太多了。而斯黛西没办法做筛选。这些旅馆的价位和功能也各不相同。让人在一天繁忙的时刻配合彪悍的警察?这是一件极烦人的苦差事,他恼火自己又被分配做这种单调的粗活。他曾在工作中犯过错误,失去督察的职位,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看来他永远不会被原谅。也许离开重案组才能回到晋升之路。

他粗略地把这些宾馆分成三种。最先排查经济型连锁酒店,但他们的大堂安保措施往往有问题。他们常常对试图省钱的学生和球迷视而不见,任凭八个人挤进一个房间,一整团的脱衣舞娘大踏步从大门口走到电梯可能都没有人注意。凶手和苏兹登记入住不会引起注意,把她弄出去可能才会遇到困难。

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一部电梯径直通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凯文认为凶手不大可能乘这种电梯,因为这么做风险太大,不符合凶手在他行动中表现出来的谨慎。但他会记着这里,如果在别处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会返回这个地方。

然后是那些自称寄宿宾馆的地方。凯文几乎不需去排查这些地方。苏兹·布莱克活着的时候都不会跨过门槛,不消说死了。

最后是私人旅馆,大多数都在艰难维持,对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凯文认为他们不会接受一个男人拖着滴水的尸体经过门厅,到外面停车场。

他正要放弃时,终于像挖到金子一样发现了它。“日落大道”沉落在地平线之下,很难想象曾有人目光充满希望地看看它。这是一栋两层建筑,陶土灰泥表面剥落,停车场是不规则的四边形,剥落的白色涂料标出边线。这是独栋公寓。你几乎可以开着车一直到一楼门口。你可以把一个死了的妓女藏在后备箱,没有任何人会看见你在干什么。

凯文把车停在底层左边第一个单元的办公室旁边。柜台后面的胖小孩看起来刚刚到刮胡子的年龄,也许还不能喝酒。他皮肤蜡黄,脸上满是青春痘留下的坑坑洼洼,眉毛杂乱。上了发胶的棕色头发不伦不类,堆在他的头上,让他看起来像个表演喜剧的难民。胖小孩不情愿地从漫画书上抬起头。“什么事?”他哼了一声。

凯文翻开证件。过了三十秒,这孩子才意识到他有东西要看。他把口香糖从一边脸颊挪到另一边,脸上露出疲倦而厌烦的表情。他又说:“什么事”。

凯文可没心思与他闲聊。“你三号那天当班吗?”

他把口香糖在嘴里挪来挪去,轻轻地嚼着。一只看上去像乳胶手套的手猛地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标着方框的纸。他用手指戳戳第一行的第三个方框。KH, BD, RT。“RT是我。罗比·特里赫恩。”

“你记得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里赫恩摇摇头。“没有特别的事。”

“我能看看登记簿吗?”

“搜查令呢?你难道不应该有搜查令吗?”

凯文敢打赌,罗比·特里赫恩实际上和看起来一样愚钝。“你如果只是拿给我看看,就不用搜查令。”

“哦。好吧。”他放下漫画书,把桌子上的电脑显示器转过来,让凯文也可以看到。罗比的手指惊人的灵巧,在键盘上飞舞,然后一个页面出现在屏幕上,页面顶端是日期。房间入住情况。六个房间被列出,附带名字、地址、汽车信息和付款方式。六个当中有三个是现金支付。

“你验证了客人入住时给你的信息吗?”

“怎么验证?”

“比方说,他们需要展示身份证吗?你有没有核对车辆登记信息?”

特里赫恩看着凯文,好像他是一个外星人。“我只需确定信用卡有效。谁他妈管他们假姓名和假地址?”

“是啊,但你为什么还保留准确的记录呢?”凯文的讽刺对男孩不起作用。

“没错。它没什么用,还给我添了很多麻烦。”

“你能打印一份给我吗?”凯文问,“他们填了登记卡吗?”

“是的,但是我们把细节誊到电脑上之后就把登记卡扔掉了。”他露出得意的傻笑。“报歉,不能给你DNA,警察先生。”

凯文觉得这地方越来越像自己要找的地方。任何来过这里一次的人都确切地知道这里的布局多么完美,管理多么松懈。“我知道叫你回想有点强人所难,罗比。但是你记不记得任何员工或客人抱怨哪个房间潮湿?包括浴室。异常潮湿。”

“这他妈的是个奇怪的问题,”罗比抱怨道,“浴室里都是水。浴缸、淋浴器、马桶和洗脸盆。都是湿的,你知道吗?”

凯文有孩子。他无条件地爱他们,无论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变成什么样。但他不太相信有人爱罗比·特里赫恩。“我说的是‘异常潮湿’。”他说,竭力保持耐心。

罗比用食指挖挖耳朵,然后检查食指。“我不知道是哪个晚上,好吗?我在下午茶时间来值班时,卡尔问我是否知道五号房间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因为女服务员说所有的毛巾都湿透了。湿答答的。房间里的地毯湿透了,从浴室旁边开始的。你是想知道这种事吗?”

“正是。”凯文说,又看一眼屏幕。一个付现金、名叫拉里·盖特林的人那晚入住了五号房间。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毫无价值。但这至少是个开始。“我需要跟这个女服务员谈谈。”

“她明早六点过来。”

“她今天一整天都不上班?”

特里赫恩吃吃地笑,轻柔的、令人不安的笑声。“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姓什么。我们叫她‘水桶’。”

凯文没理解,厌恶地皱了皱眉。“你叫她‘水桶’?为什么?因为她是清洁工?你不屑使用她的名字?”

“布——克特14,不是水桶。这是她的名字。她是土耳其人。”特里赫恩好像很高兴能挫败凯文。“我没有她的手机号码。你要和她说话,只能在她工作时过来。六点到十二点,她的工作时间。你可以在这条走廊的地毯库房碰到她。她有时晚上八点到十点会在那儿清洗地毯。”

凯文对此并不满意,但无能为力。“好的,”他说,“我会回来的。她最好在这里,罗比。否则你和你的老板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