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2.第二天:死亡的嫌疑人(第6/8页)

“乔纳查过薛英,证实她是1946年跟他结婚的。可他们的结婚证是1950年补办的,两人的档案里都有一张补办结婚证的证明,证明人是董越,难道补办这类证明不需要街道的盖章?”

我觉得她提到的事很好解释,“当时有战乱,证件丢失是很正常的事。至于要不要街道的证明,我猜想当时刚刚成立新中国,大概这种手续还不够完善吧。”

“你说的也对。不过……”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也许是我想多了。”

那天下午,我吃完午餐,跟莫兰又回了一次王宝国的家。她坚持要去看看。我也正想去瞧瞧郑铎的人有什么进展。

我们走到王宝国家门口,就发现那里已经拉上了一条黄色隔离带,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了。门口有几个邻居在好奇地向里张望。郑铎看见了我们,他朝我们走来。

“怎么样?”我问他。

“小弯刀跟凶器的轮廓和外形相同,已经通过电子扫描比对过了。我另外还找到两把新刀。”他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副鞋套,显然,他是不想让莫兰进屋。

“我等你吧。”莫兰退到了走廊上。

过了会儿,我听见她在跟邻居说话。

“他一个人过,也没想到找个伴?他肯定性格很内向吧?”

邻居大妈开始嘀嘀咕咕地跟她说了起来。

我知道莫兰总有办法打发自己的时间,便专心搜查起王宝国的抽屉来。结果,我在最上面的那层找到一本通讯录。我想,如果小刀是新的,那说明他定期会去某个固定的地点买刀,或者定期会从制作刀具的人那里拿货。所以,他的通讯录里很可能有对方的电话。很快,我发现通讯录里,有个电话号码的后面加了个小括弧,里面有个刀字。

我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那是个外省的号码。

“喂,谁啊!”电话接通了,一个中年男人粗声粗气问道。

我表明身份后,就问他是否认识王宝国。当他听到王宝国去世的消息,倒并不十分惊讶。

“他这两年身体的确大不如前了,年纪大了,毛病就多了。”他说。接着他告诉我,王宝国很多年前就开始从他那里买刀了。原来对方是个家庭式的刀具制作作坊。

“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在你这里买刀的?”我问道。

“那年头就长了。有五、六十年了吧。他是我爸的老朋友。我刚出生时,他还来喝过满月酒,从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他一直在我们家买刀。哎呀,前阵子我还给他送过两把刀去。年岁上去后,他来回不方便,都是我送过去的,没想到,唉!”对方提起王宝国的死,就不胜嘘唏。

“我们市里到处有卖刀的地方,他为什么偏偏找你们买刀?”这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商店里的刀可没我们的好用。首先是不轻不重,其次钢质好,最重要的是特别锋利,像他买的都是斩骨刀,一般都是屠宰场的人跟我们这儿定。为什么,就是因为好用,切骨头,手起刀落,别说多快了。”

“他是你的老客户,你应该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吧?”

“他吗,他不用手机。他就用那个家里的电话。”

这解释了为什么我没能在他的住处找到他的手机。

“他每隔多长时间会定一次刀?”我又问。

“以前是每年6把。这些年是每两年定两把。”

王宝国常年定制斩骨刀,并且数量逐年减少。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这至少说明在案发的1969年,他手边应该就有跟凶器相似的刀具。

“你们家的斩骨刀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

“体积小,一般是同类刀中最小的,分量也是最轻的,而且也最快。全国范围里,也就是我们能做出这样的刀。”

如果那些刀果真是独一无二的,那我想王宝国的杀人嫌犯身份就可以确定了。

那天离开王宝国家之后,我就去了一趟电信局,因为我需要查一下王宝国的电话记录。这也是警察的惯用思路。我认为跟他亲近的人,肯定跟他有电话往来。在去电话局的路上。我问莫兰有没有从邻居那里打听到什么。

“他们说他一直就是一个人,平时为人挺随和,但跟邻居的关系比较疏远,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不过他们说,前几年,他每年都会出门一段时间,据他自己说,他是去福建走亲戚了,走得时候,总是要带大包小包的东西,还会打扮得整整齐齐的,邻居都怀疑他去相亲,可惜啊,他从没带女人回来过。”

“接收尸体的派出所,已经调查过他的社会关系了。如果他真有亲戚在福建,他们肯定会告诉我。但他们说,他唯一的亲戚是他堂兄的女儿,但据说那人根本不知道有王宝国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平时没联系。”

“那你说他去福建干吗?”莫兰问我。

“也许他最特别的朋友苏湛就在那里。不过,如果他们如果真的是好朋友,应该会通电话。”我热切地期待能在电话记录里找到苏湛的电话号码。

这时候,董纪光已经把车开到了电信局门口。

我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拿到了王宝国一年的固定电话记录。

这时我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决定到单位去晃一圈,顺便看看乔纳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自然,莫兰跟我同行。

令人意外的是,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在警局门口碰到了辜之帆和副局长。辜之帆从他的宝马车里下来,彬彬有礼地替副局长打开了车门。

“那我走了。”辜之帆对她说。

她略高傲的朝辜之帆点了点头。

这时,我发现她的腿有点瘸,好像受了伤。如果换作别人,可能早就扑上去搀扶了,但我就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想我没踹她一脚已经算不错了。倒是莫兰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局长,您这是怎么了?”莫兰关切地问道。

副局长好像正在想心事,莫兰的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她情绪犹疑了一会儿才镇定了下来。

“你?”她认出了莫兰,但她并没有甩开莫兰扶着她的手。

“您摔倒了?”

“是车祸,在我家附近,一辆车没头没脑地朝我冲过来……”她看看自己的脚。

“就是刚刚那个人吗?”莫兰又问。

“就是他。幸亏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了,还擦破了点皮。他是个医生,他替我止了血,简单包扎了一下,马上把我送到医院去了。如果不是看他态度好,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莫兰扶着她慢慢进了警局。

事后她跟我一样,已经猜到了岳父的打算。可她一点都不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