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2.第二天:死亡的嫌疑人(第5/8页)

另外,岳母说过,那天晚上,当徐海红告诉他们家里发生的惨祸时,苏云清显得目光呆滞,神情异常。如果当时,她意识到凶手可能是她父亲,那她的奇怪表现就解释得通了。

还有就是,根据案卷,凶手应该是两个。他跟王宝国的关系似乎很密切,如果王宝国是凶手之一,那这个写信人很有可能就是另一个了。况且他们两人似乎还守着一个秘密。“看看我们有多特别”,他们一定是共同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此人才会不断地发出这样的感叹。还有什么比杀人更不平常的事?

这时,我想到了凶器。

于是,我马上让刚刚空闲下来的郑铎跟我一起搜索这套屋子里所有的刀具。

结果,在王宝国跟邻居共同使用的公共厨房里。我们在属于他的那个小碗柜的抽屉里找了三把一模一样的小刀。我记得案件资料上曾经提到,凶器应该是一把小弯刀,刀锋下有弯钩。这些小刀符合这样的特征。

“确实跟凶器有相似之处。不过需要作进一步的验证。”郑铎神色凝重地说,他开始意识到我们可能正站在灭门案凶嫌的家里。他将那几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袋子。我看见他又拿出了手机,“我需要几个人马上过来。”他拨通电话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上了。

而我关心的是,他死的时候,用什么来刮胡子。

结果当地派出所很快送来了一把带血的小刀。

“我们只是怀疑他用它来刮胡子。”送刀来的民警似乎也对此存疑。

我看了看那把刀,跟之前被我们找到的小刀一模一样。鬼才相信,他会用这玩意儿刮胡子。不过我觉得这也怨不得那位民警,谁会想到,他实际上就是想用刀割自己的耳朵?

一个人得有多变态才会干这种事?

郑铎默不作声地将那把刀收了起来,随后,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位民警送出了门。我听见那个民警不断在向他提问,而郑铎最后只是语带讥讽地回答了一句。

“我猜他是因为刮胡刀太贵,舍不得买,才会出此下策。”

当天下午两点,我们才离开王宝国家出门吃午饭。我们打算在离王宝国家不远的一家快餐店随便吃点什么。刚到快餐店,莫兰就来了个电话。听说我们有重大发现,她马上表示她也要来看看。

我跟郑铎刚叫好各自的套餐,她就到了。我看见车窗外,一辆奥迪朝街对面开去,我知道肯定是董纪光载她来的。

“其实他也想进来,但他有点怕你。你是市局的人。他过去在市局吃过苦头。”莫兰笑着对郑铎说。

郑铎仰头看着她,半天没回复。场面有点尴尬。莫兰马上决定把他丢在一边。

“到底有什么重大发现?”她把脸转向我。

我把我们的发现说了一遍。

“这么说连凶器都找到了?”她大惊。她回头看了一眼郑铎,但马上又朝我看过来,“哈,你们效率好高!”她高兴地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样子看起来像凶器,得经过验证才能确认。”我说。

这时候郑铎的套餐送来了。

“马上给我打包。”他命令服务员。

服务员把他的套餐拿走了。

“你不在这里吃,准备去哪里吃?回办公室?”我问他。

“你别管了。”他站了起来。

服务员很快替他打包完毕,他拿着他的午餐,付完钱匆匆离去。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莫兰问我。

“不知道,他是个怪人。你不必理他。”

“我当然不会理他。——你刚说找到了一些信?”

因为郑铎走的匆忙,信件还在我的口袋里。我把信给了她。正好,这时候我的那份午餐送来了。我喜欢的滑蛋牛肉饭。我吃饭的时候,莫兰就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嫌犯的书信。

“似有若无的文风,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人。”莫兰说,“——‘看看我们有多特别。’那说明他们有个共同的特征是别人没有的,或者一起干过什么,别人不可能会干的事。”

“如果他们一起杀了人,那的确是蛮‘特别’的。一般人不会干这个。”我说。

莫兰又把信看了一遍。

“我看他指的好像不是这个,他似乎不单单指的是某一件事,而是指个特点,一件他们经常会干的事——杀人不是特点,他把他和王宝国跟其他人完全分开了,他把除了他们以外的人,都称为——他们。”她盯着那几张泛黄的信纸看了一会儿,忽然她身体的挺得笔直。

“怎么了。”我问道。

她看看我面前吃了一半的套餐,欲言又止,“你在吃东西呢。以后再说吧。”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我。信封里是张黑白照片。

而照片似乎没什么主题,中间是大片的天空,一边是树叶,右上角上是一个教堂式样的尖顶,没有人物,也没有特意要拍的东西,背面则用蓝色钢笔写了几个字:“我的喜悦岛。”

“这是哪儿来的?”我问莫兰。

“这也是在云清阿姨包里找到的。我妈说昨天忘记拿给你了。这照片原先是夹在一本《毛选》里的。听说是她有一次去苏湛家里拿走的,因为那是苏湛很喜欢的照片,他还给它加了个相框。”莫兰指指照片背面的字,“你看这几个字跟你那些信的笔迹是不是有点像。”

经她提醒,我马上对比了一下,果然一模一样。

“看起来真的是一个人写的。——真的是苏湛。”

“虽然没经过验证,不过我看八成就是他了。就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徐子健一家,还有那个王宝国,他们两个跟徐子健有什么冤仇?”

这可问住我了。

“看来这有可能会是个谜了。”我说,“苏湛如果跟你爸的师父一样大,现在得有九十多了吧,我估计他……”我忍不住摇头。

“确实啊,他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莫兰知道我在说什么,“今天我让乔纳查了苏湛的档案,结果发现他那个时代的人,档案都好模糊,照片都没一张。而且,解放前的人事档案都已经没了,人事局只有一份简单的婚姻记录。说他结过三次婚,他的第一任妻子叫薛尤1933年病逝,但我们还没查到薛尤的档案。乔纳答应我,会找市文献局的朋友在旧档案里再查一遍,不过听她的口气就知道有点悬。接着,苏湛1939年跟纺织女工薛英结婚的,1946年,薛英生下女儿苏云清。然后,1959年,他跟薛英离婚,1962年,他第三次结婚,对方是个21岁的理发师。——但是你知道吗,他的前两次婚姻都是在解放前,都无从查考。”

“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都说不清。不过,他跟薛英的结婚应该是事实,要不然怎么会有苏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