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蓝鸽之章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一个头两个大,这就是我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一大清早我就趴在办公桌上,在一张纸上边念边画:“乔唯在滑雪事故后失去了一段记忆;滕远铭到实验室找过乔梓冲;滕远铭在中山医院为乔唯实施了脑部手术却有一页病历丢了;乔梓冲出卖了新药的专利权,到底是不是卖给了滕安制药?”,这些看似充满关联又毫无逻辑性的疑点间,究竟暗藏着怎样的玄机?

“大清早的,你怎么一副没睡醒的鬼样子?”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随着司徒南一起进门的还有一股扑鼻的奶茶香气,被我的狗鼻子立刻捕捉到了。

“喏,请你喝桂花奶茶。”他手指一松,“和记奶茶”的橘色纸杯“哒”的一声落在我的桌角。

“啊啊啊!总算得救了!那我就不客气喽。”我打开盖子,里面的奶茶还有点烫手,我望着氤氲上升的有些淡淡桂花香味的热气,唉声叹气道,“可案子破不了,喝什么都没心情。”司徒南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见他一如往日般悠闲地踱到窗前,伸手勾起喷壶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看背影就像退休老干部。说也奇了,别看他这个人常年面瘫,却对饲养植物很有一套,其他同事办公室里那些垂死的盆栽拿到他手上就好像枯木逢春,全都长势蓬勃。

我盯着他优哉游哉的背影,长叹一声道:“这位园丁先生,你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呢?还有心情侍弄花花草草,我做梦都会梦到吕伊娜的案子。”

他放下喷壶,伸展了一下双臂,“所以说,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而且,”他斜睨了我一眼,叹息道,“差距还很大。”说着他打开窗户,一股清爽的微风吹了进来,扫得我办公桌上的纸张刷刷作响。正赶上附近的小学校开始早操的时间,喇叭里传来音乐:“第八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他竟和着音乐做起了广播体操!

我喝干了最后一口奶茶,舔舔嘴巴,心想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请喝一杯奶茶也实属难得,绝对一滴都不可浪费掉,我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一整套体操做完,他站在阳光里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你……你要干什么?”

“欸,别动,我发觉你最近开始长抬头纹了。从事脑力劳动的女人,果然衰老得很快呀。最近祖贤姐专门为白领女性推出了美容套餐,给你一张代金卡有空去试试。”他递给我一张粉红色的磁卡,补充说,“算还我上次欠你的人情。”祖贤姐原名谷祖贤,是司徒南的老妈,几年前刚刚改嫁,在信任老公的赞助下于市中心开了一家女子养生会所。她平时里精通保养之道,为人热情非常,这一点跟面前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真是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只要她碰到你就会拉着你的手传授各种养生知识,深受女同事们欢迎,如果光冲着找一个好婆婆出嫁,我猜排在司徒南后面的单身女性应该可以组一个足球队了。

“什么人情?”无功不受禄,这我可得问问清楚,难得这家伙心情好。

“帮我要回摩托车的事,省得你没事就拿出来念叨。”

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看似与目前这个场景无关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又让我觉得十分困惑:“对了,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既然你有夜盲症,为什么可以在那么晚骑摩托车?”

“车是我的,但骑车的可不一定是我。”

“所以是……那天晚上赛车的人根本不是你?是加菲借你的车在用,而你只是替他承担了超速的责任?”

“原来我才知道自己是这么伟大的人。”他拍了拍手,坐在我对面的桌子后面。

我不理会他说的话,接着自己的思路分析道:“因为加菲没有稳定的收入,又喜欢赛车,所以你替他想了这样一个赚外快的办法。怪不得,我从没见过你家楼下停着加菲的摩托车,其实他根本没有摩托车。

“你知道每个周末三环路都会有一伙发烧友切磋技艺,所以你就鼓励加菲去试一试,本钱你出,如果比输了就算你的,赢了就算他的,结果没想到那天晚上碰到了交警,你知道加菲没有摩托车驾驶证,如果被抓到了肯定会有麻烦,所以你就替他顶包?”

他沉默了一阵子,歪了歪嘴角说:“有一条你还是说错了,加菲不是没有摩托车驾驶证,而是他的驾驶证过期了,他没有及时去验本。而且他也不是没有摩托车,只是他手头紧把自己的摩托车卖了。”

我恍然大悟:“这么说,车是你从加菲手里买过来的?怪不得你那段时间连吃饭都要AA制,原来是攒车钱付给他?”

“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那车可是加菲花大价钱改装过的,落到别人手里岂不可惜?”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么做是在帮朋友了?”

“如果你非要那么说,我也没辙。”他摊手道。

“司徒南,我现在总算知道祖贤姐安排你相了那么多回的亲,却一次也没成功的原因了。”

他靠在椅背上晃了晃,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来。

“不是你的长相不够格,也不是你的职业不够好,更不是因为你的自负和臭屁让她们受不了,而是你,永远都不会说她们想听的话,也就是俗话说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一口气说完,总算把一早晨烦躁的情绪一扫而空,他像玩具县官一样晃着脑袋冷笑了几声,为我刚才的一番演讲拍了三下响亮的巴掌:“说得好!说得真好!想不到二十九岁的熟女,见解就是这么不同凡响。”说完,就飞速向右边一闪,熟练地躲开我丢过去那个捏扁了的纸杯子。

一听到“二十九”这个不吉利的数字,烦躁的心情马上像回旋镖一样转了回来,我歪着头,侧脸趴在桌上。

“烦死了!到底是怎么死的啊?只剩一具白骨,什么都没留下,让人从哪儿查起啊?”

“你又错了!”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中央,每次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我想那些推理小说中的名侦探解密前的嚣张模样。其实光从外形来看,他的确具备某些名侦探的共同特质,那就是,脸足够长。

“啊?我哪错了?”

“谁说白骨就不会说话了?有发牢骚的工夫,你应该向加菲多多学习。”

“学他干什么?是学他COS超胆侠?还是学他暴饮暴食变成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

“谁跟你说这些,我要你学他多看看美剧,不要整天和内勤那些女人们一样抱着韩剧哭到脱水,很容易影响你作为一个刑警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