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做温暖的一个起点

郑艾平趴在办公桌前看公务员考试的书,霍思邈在他背后走来走去,几次想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郑艾平看书看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后面的霍思邈,霍思邈忍不住把郑艾平的书给抢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说:“一个女人,就万念俱灰了?

你爸爸妈妈供你读书比一般人多供这么多年,肯定不希望你不爱江山爱美人。其实呢,你就算考上了公务员,你觉得张晓蕾回到你身边的可能性有多大?失恋这个东西,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讲:三个月。无论你多么死去活来,多么伤心欲绝,三个月以后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而且这还是初恋,要是失个十次八次的,第二天你就能披挂上阵了。男人肯定是有了江山,才有美人。要是连江山都没有,美人怎么会跟你呢?你都打了一半江山了,现在放弃重新打,你的婚龄最少要推后十年到十五年。经验之谈啊!与你共勉!”正说着,美小护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冲进来,二话没说拉着他们就要往外跑。

“你干吗?”霍思邈问。

“没空跟你讲,跟我走!”

郑艾平甩开美小护的手,说:“我要看书。”

“你疯了吧,这时候看书?!绝对是老天替你出气的。再不去,错过好戏了啊!哈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啊!”

急诊走廊,霍思邈、郑艾平和美小护从大老远疾步走来,上次那个赔款一万,打了晓蕾的病患家属王磊在门口跟护士说话,春燕正手忙脚乱地接过救护车送来的病患。

霍思邈走过去一看,板着脸问春燕:“谁让你收的?”

春燕不明就里地看着美小护:“小护姐……”

美小护也学着霍思邈的样子摆出架势:“哎哟,春燕你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还是不想要你的小脸了?!”听完美小护的话春燕更加迷茫了。

霍思邈坚决地说:“退回去,不要往我们这里搬。他们以前在哪儿开的刀还回哪儿去。”听到这,家属王磊已经急得泪流满面。

“大夫,就是那个医院跟我们说他们没办法,得送你们这里。”

霍思邈眉毛一上挑,表情极其嚣张得意。

“我们也不行啊!我们是骗钱的呀!我们没有医德的呀!我们水平不好,这不是你们说的吗?你们找高明大夫去吧。”

霍思邈不理王磊,转头对春燕递话:“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你都敢收?没被打过是吧?前不久他们刚把张晓蕾给打了,脸都破相了,人也辞职了。你要是收了,你负责救啊!”

春燕吓得立刻松手,手里的架子差点掉地上,还好后面的人赶紧托了一把。她惊慌地说:“就他们打的张晓蕾啊!我又不认识他!跟我没关系!”

王磊一听完,对着霍思邈就跪下了,抱着他的脚不撒手,哭得昏天黑地。

“大夫啊,求求你啊!我哥哥他还年轻啊!求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给你磕头了!”

“哎哎哎!你冲我磕啥,你又不欠我的,你冲他磕。”霍思邈边说边指指郑艾平,搞不清楚状况的围观群众,对着霍思邈他们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围观者看不下去了,出声说:“哎哟,现在医生怎么这样子的啦!先救人啊!”郑艾平内心的快意没法用语言表达,就差没笑出声了。

王磊边哭边向郑艾平和霍思邈求情,霍思邈瞟了眼病患王锋,冷酷地说:“没救了,抬走吧!根据我的判断,这应该是二次出血,应该是上次的血块没有拿清。”

霍思邈冲保安招招手,说:“快快!这帮人,得赶紧弄走。留这里等下死门口还不知道要赔多少呢!”

保安开始劝他们离开,家属抱着霍思邈的脚不撒手。霍思邈拔出被拖住的脚,用手掸掸裤腿,走了。旁边看病的人群情激愤,有人拿手机拍下这个场景说要明天见报,医生见死不救,还有人追着霍思邈抗议。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要投诉你!你太不像话了!一点人性都没有!”

霍思邈礼貌一笑,翻过牌子给病患。

“我叫霍思邈,欢迎投诉。我的医生编号是1126。”

不过,霍思邈前脚刚给了王磊痛快的一击,刘晨曦后脚就给扶起来了,收治了王锋。为此霍思邈没少鄙视他,还一直拿农夫与蛇的故事提醒刘晨曦。大家都不愿意给他做手术,千钧一发之际,主任亲自上阵,还特意指定了霍思邈和郑艾平做副手。

主任去开刀前,站在神经外科的办公室里对大家说:“这个世界,原本就不是平等相对的。很多时候,你的付出就是没有回报的,医院尤其是这样一个地方。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你应该做的,你解决不了他的问题,虽然不至于挨打,但人家质疑你也无可厚非。即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可他病痛没有解除,他就是不认同你是个好医生。也许你们觉得我不帮你们说话。不是的。我是想,冷漠是一种传染病。其实相反的,温暖这个东西,也是传染病,你对一个人好一点,别人也会对你好一点,也许会传染给下一个人。这样的人多了,社会也就温暖起来。我们是做冷漠的传播者,还是做温暖的一个起点?”

霍思邈心里还是不舒服,他不觉得帮这种白眼狼会有什么好结果,张晓蕾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主任看出了霍思邈的心思,笑了笑,边准备手术边和他说:“我这里有个故事,是关于你爷爷的,想听听吗?你爷爷,也就是我们的老院长,是中国解放后第一个做脑颅手术的人。当时的条件跟现在哪能比呀!所有的手术都是白手起家,自己琢磨,连工具都自己造。他看到一篇文献,说国外有脑绵这个东西,他很羡慕,这个东西长什么样?他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就买了一口锅,用淀粉加其他一些材料自己熬,熬出了现在明胶的前身。我非常佩服那一代人的动手能力,硬是琢磨出了中国的神经外科学。这样一个纯粹的知识分子,在‘文革’时期也是被打成了反革命,揪去批斗。

“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做手术了,白天劳动,晚上批斗学习,医学上的领导是不懂医的人。有一天晚上,你爷爷刚被红卫兵批斗完,坐飞机,两个胳膊举到放不平,翻转不过来了。有个革委会头头的母亲脑溢血,需要马上做手术,可找不到人了,能做手术的人都刚斗过。那个人就求到你爷爷。前两个小时,那个人还站在台上对你爷爷拳打脚踢,后两个小时就跪在你爷爷面前。结果,你爷爷一句话都没多说,就去做了。当时,条件那么简陋,环境那么差,万一这个人的妈妈死在手术台上,你爷爷第二天被斗死都是有可能的。可你爷爷,根本没有考虑个人的得失,毫不犹豫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