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动 Touched(第3/5页)
“你得从神庙窗户的铁栏杆中间钻进去。”
“什么?”
“难道你觉得庙门会给你打开吗?我们在你身上涂上油,这样你就能钻过窗户的铁栏杆,如果你被发现了,你身上滑溜溜的,也没人能抓得住你。”
“你们以前这么干过很多次吗?”
“从来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爸爸……我爸爸以前偷过东西,他和艾玛说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偷庙里的香火钱是他的主意,可他偏偏在礼拜那天死了。”
“对不起,”祥弟说,“我不能去偷。”
“为什么?”
“这是错的。”
“错的?那我爸爸的死呢?艾玛发了疯不能给孩子喂奶呢?这些也是错的,对吗?”
“对……”
“好,那去偷就是对的。我们就是想离开这儿,我们不是去做坏事。如果我哥哥能跑的话,我们就不会找你了。”
古蒂直视着祥弟,祥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俩以前就认识一样。他想躲开古蒂的目光,可又做不到。古蒂揉了揉鼻子,橘红色手镯映着早晨的阳光,一切看起来都好极了。
只是古蒂让自己去偷东西的事除外。萨迪克夫人总是警告孩子们说:记住,做贼一次,做贼一辈子。她说这话的时候,前后挥着手,祥弟吃惊地发觉,萨迪克夫人的手好像就在自己面前。
但他马上意识到这是艾玛的手,她在把什么东西放到嘴里去。古蒂轻轻地“哦”了一声,跑过去不让艾玛吃,因为那是艾玛在地上发现的一小团她自己的头发,她把那个当成吃的了。
祥弟不再看艾玛,抬起头来看着他们栖身的那棵大树。那棵树长得乱七八糟的,就好像害怕往上长一样,又或者它的枝条不知道往上长。如果他能爬上树的话,他没准能看一眼孤儿院,和耶稣说上话,那样他就会问耶稣,去偷东西帮助别人行不行?
“你往上看什么呢?”桑迪问,“等着天上掉馅饼吗?”
祥弟笑了。和这兄妹俩在一起有种奇特的感觉,尽管祥弟昨天晚上才遇到他们,可他觉得好像跟他们比跟孤儿院里的大部分孩子都要熟一样。在孤儿院里,除了普什帕,祥弟从没觉得跟任何孩子有亲近感。祥弟突然想知道普什帕怎么样了,他觉得有点内疚,答应给普什帕读那个《饥饿的公主》的故事,还没读就跑了。他希望萨迪克夫人能跟普什帕解释他离开的原因。
“跟我来。”桑迪说。
祥弟跟着桑迪顺着路走去,他看到一头奶牛卧在人行道上,一个人扛着个空调从奶牛身边走过。奶牛挡住了那人的路,他想把它轰走,奶牛却一动不动。
“我们要去哪儿?”祥弟问。
“去乞讨。”
“乞讨?”
“别这么吃惊,你就在街头流浪,不是吗?乞讨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个家族事业。”
“我……可我们怎么做呢?”
“首先,你得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你究竟从哪儿来。否则,我就用那条坏腿踢爆你的头。”
祥弟知道没有必要再隐瞒了,在这样的地方,他需要桑迪的帮助。如果他们能成为朋友,他可以告诉桑迪他打算去找他爸爸,但他们俩都笑话他怎么办——尤其是古蒂?不过如果汽车没有撞死她爸爸,如果她爸爸只是失踪了,但还活着,古蒂也会想要去找他的。
“我是得求着你告诉我吗?”桑迪问,“我们别互相乞求啊,敌人在那边呢,坐在出租车里呢。”
“我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
“那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孤儿院是什么?”
“啊对,我不知道。”
“孤儿院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们待的地方。”
“这种地方还有个名字。”
“是什么?”
“孟买,”桑迪说,“你还笑哪,这是真的。这座城市是我们的家,我们在里面过活。糟糕的是,孟买是个婊子。”
祥弟从没说过这样的粗话,科伊巴男孩们这么说话,他觉得没什么好处。
“怎么了?”桑迪问,“你不喜欢我骂孟买?”
“不,我只是……”
“或者你不喜欢骂人?”
“对。”
“跟我待几天,到时候你就能站在房顶上骂‘王八蛋’和‘龟孙子’了。不管怎么样吧,至少你承认你不是从街上来的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太多地方能看出来了。看看你的牙吧,干净整齐,这说明你每天刷牙。”
“对。”
“看看我的牙。”
桑迪张大嘴,祥弟看到他的牙残缺不全,乱七八糟,看起来就像为了抢地盘一样一个摞一个地长着。祥弟转过身去,桑迪的口臭太难闻了。
“我一天都没刷过牙,不过你可别被它们的样子骗了,它们虽说又黄又缺,但是只要我想,我能把你的胳膊咬成两截。你如果要跟我打架的话,我不但会咬断你的胳膊,还会把它打得粉碎。”
“不,我相信你……”
“不光是你的牙,你的举止早就让你露馅了。”
“我的什么举止啊?”
“你做起事来像个王子,考虑了以后才说话。我说话的时候就像吐唾沫一样喷出来。”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这时祥弟看到了一辆冷饮车。一个塑料搅拌器里装着橙汁,放在摆着橙子和酸橙的玻璃柜里。有一些橙子放在玻璃柜顶上,祥弟看到橙子被摆成金字塔形状感到很惊奇,就好像卖冷饮的人是变戏法的或者杂技演员一样。祥弟希望晚上能看到冷饮车,那时候玻璃柜里的灯一亮,橙子和酸橙肯定都会闪着光。
“希望路上大堵车。”桑迪说。
“为什么要堵车?”
“这样汽车就堵在一起,在红绿灯之间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了。我是不是什么都要跟你讲一遍啊?你不能自己想想吗?”
“可现在还是早晨呢。”
“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