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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总是出去“工作”,就像去学校一样,我不能跟他一起去,但每次他回来,我都能闻到香喷喷的肉和油的味道。它总能让我想起那次闪耀将我们撇在树林里以后,外公在卡车前座上给我吃的那一袋子东西。

可是,我们生活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女孩再也没来看过我们。有时,男孩会带我去兜风。经过她家房子时,我能闻到汉娜的味道,知道她还是在那儿,可男孩再也没有在她家车道上停过车。我发现自己很想她;她爱我,而且她闻起来很棒。

男孩也很想他。每次我们经过汉娜家,他总是盯着侧面的窗户,也总是会慢下速度,我能感觉到他的渴望。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开到她家去,看看她有没有饼干什么的,但我们从来没去过。

那个夏天,妈妈常常走到湖边,坐在码头,非常悲伤。我冲着鸭子汪汪叫想让她感觉好一些,但她从来没被逗乐过。最后,她从手指上抹下一个小东西,不是吃的,是一个金属质的圆家伙,扔进水里。水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让我跟在那东西后面,于是瞪着她,随时准备冲过去,不过我知道那没什么用。可她叫我过去,我们两个一起回了家。

那个夏天之后,生活变得非常安逸。妈妈也开始工作了,回家时总能闻到香甜的橄榄油味儿。有时,我跟着她路过牧羊场,穿过嘎嘎吱吱的小桥,在一间满是衣服、臭烘烘地蜡油味,和一堆无趣的金属块儿的大房子里呆一整天,人们会进来看看我;有时候,他们会留下一袋子东西。男孩在感恩节快乐、圣诞节快乐,还有春假和暑假时来来往往。

闪耀这家伙整天除了在风中瞪着眼睛站着就什么也不干。在我差不多已经忘了对她的憎恨时,外公带来了一个很像马宝宝的家伙,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家伙。他的名字叫驴子嘉士伯。外公一看到嘉士伯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就会笑,外婆总会说,“我搞不明白你怎么会觉得我们需要一头驴。”然后就回屋里去了。

虽然我是整座农场头衔最高的食肉动物,但嘉士伯并不怕我。我会跟他玩玩,但似乎我常常会感到疲惫,也许只是因为我对一个连球都不会捡的家伙不感兴趣。

有一天,一个叫里克的男人来吃晚饭。我感觉妈妈既快乐又尴尬,外公非常犹疑,外婆则是狂喜。里克和妈妈像汉娜和伊森那样坐在门廊,但是他们没打架。从那儿之后,我常常能见到里克,他是一个大块头,手上常常有木头的气味。他给我扔球的次数比其他人都多,所以我蛮喜欢他的,不过还是没有超过对男孩的喜欢。

一天中最让我感到高兴的事情就是跟着外公做活计。有时他不用干活,我也会照常到畜棚里睡一觉。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且对探险之类的事情也失去了兴趣。妈妈和里克会带我出去散步,但每次回来,我都觉得疲惫不堪。

另一件让我感到兴奋的事情就是男孩来农场小住。我还是会欢呼雀跃,摇着尾巴汪汪叫。我会在池塘边玩,或者在树林里散步,或者做他喜欢的事情,哪怕是去追飞板。不过谢天谢地,男孩似乎忘了它放在哪儿。有时候,我们会到镇子上狗狗公园去。虽然我也总是很高兴能看到其他狗狗,但我觉得那些年轻的狗狗无休无止玩闹打架的行为非常幼稚。

然后,有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外公将晚饭放在我面前,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流着口水,只喝了一点点水就回去躺下了。很快,一种沉重而强烈的疼痛在我全身蔓延,我只能大口地喘气呼吸。

我整晚都躺在地板上,躺在自己的饭碗旁。第二天早晨,外婆看到我就叫来了外公。“贝利有些不对劲儿!”她说。当她说到我的名字时,我能听到她声音中的紧张。我冲她摇摇尾巴,告诉她我没事。

外公走过来摸摸我。“你还好吧,贝利?怎么了?”

交谈了一番之后,妈妈和外公带我上了卡车。我们去了一间有一位和蔼男士的房间,是一个我们这几年不时去拜访的人。他将我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我微微晃了晃尾巴,但是我感觉不太好,也没有试着坐起来。

妈妈来了,她在哭。外公和外婆也在那儿,甚至里克都来了。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很感激他们的关心,但疼痛逐渐加剧,我能做的就是睁开眼睛望着他们。

然后,那个和蔼的男士拿来一根针。我闻到一股刺鼻而熟悉的味道,感到一阵微微的刺痛。几分钟后,我没那么疼了,但现在我很瞌睡,只想躺在那儿。我迷迷糊糊睡着了,跟以往一样,最后一丝念头全是男孩。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我的体内有一种逐渐上升的郁暗。我曾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我的名字叫托比,我跟长钉还有其他几只汪汪叫的狗狗一起,呆在一间热烘烘的房子里。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那样的问题,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生命总有一天会像猫咪多烟儿一样结束。我记得在后院埋葬多烟儿那天,男孩哭了;我希望他不要因为我的死而哭泣。我的意义,我整个的生命就是爱他,跟他在一起,让他快乐。现在,我也不想让他有一点点不快乐——那样的话,我觉得,或许他不在这儿看着这一切会更好,尽管我非常地想他,我的思念就像自己腹部的疼痛一样强烈。

那个和蔼的男人走进房间,“你醒了,贝利?你醒了,小伙子?可怜的小家伙。”

我的名字,我想告诉他,不是小家伙。

那个和蔼的男人靠过来。“你可以走了,贝利。你做得很棒,你照顾了伊森。那就是你的工作,贝利,你做得很棒,你是一只好狗狗,一只好狗狗。”

我能感到那个人说的是死亡;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善意的终结和平和的感情。然后,妈妈、外公、外婆,还有里克都进来了,他们都拥抱我,告诉我他们爱我,告诉我我是一只好狗狗。

但从妈妈身上,我还感觉到一些不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确切地说,不是危险,而是另一种我需要护卫的感觉。我无力地舔舔她的手,当黑暗在我身体里开始蔓延时,我将它推了回去。我要保持警惕,妈妈需要我。

一小时后,那种紧张又出现了,先是外公,然后是外婆,甚至是里克。就这样,在我感到虚弱的时候,一种阻止家人免受威胁的全新决心让我再次充满力量。

然后,我听到了男孩的声音。“贝利!”他喊着冲进房间。大家的紧张立刻就消失了——我意识到他们等待的是什么了。不知为什么,他们知道男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