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2/2页)

可能吗?

我沮丧极了,不住地呜咽。一想到男孩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没有我陪在身边,我就特别难过。我想啃啃鞋子。我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心都碎了。

无休无止地哀恸了十到十五分钟后,车库门咯咯吱吱地开了,“贝利。”男孩轻声说。

我如释重负地跑过去。他拿着一块毯子和一个枕头。“好了,狗狗屋,狗狗屋。”他对我说。他爬进狗狗屋将毯子放在薄薄的衬垫上。我也爬进去卧在他身边——我们两个的脚都伸到了门外面。我叹了口气将头枕在他胸前,他则不停摩挲我的耳朵。

“好狗狗,贝利。”他喃喃说。

过了会儿,妈妈和爸爸打开门站在那儿望着我们。我甩甩尾巴,但没起身,也不想把男孩弄醒。最后,爸爸走过来抱起伊森,妈妈冲我打了个手势,我们两个又回到屋子里的床上了。

第二天,似乎没人从错误中吸取任何教训,我又被安置在车库里了!这次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可我还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把狗狗屋里的衬垫拖出来,撕了个粉碎。垃圾桶再次被我打翻,可盖子却怎么都打不开。架子上的东西都不能啃——总结一下,是因为我一个都够不着。

在我冲着狗狗门上的塑料板发动攻击时,我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浓郁气味。同每天都会在我们吐出的舌头上沾满干燥沙尘的院子不一样,男孩的居住地潮湿凉爽。我热爱下雨时各种气味混在一起的味道。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投下的片片阴凉,而且它们还会接住雨滴,在微风中轻轻散开。一切都是那么芳香湿润——即使最炎热的白昼也会被夜晚凉爽的空气取代。

这撩人的香气牵着我一直朝前走,穿过狗狗门。然后突然间,我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院子里,没有男孩推我!

我兴高采烈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汪汪大叫。貌似狗狗门放在那儿就是为了让我能够从车库跑到后院去!我蹲在地上,撒了泡尿——我发现自己现在更愿意在外面,而不是屋里解决问题了,不只是因为没有戏剧效果。我喜欢一边走一边在草坪蹭蹭爪子,在身后的草叶上留下一串儿脚底板汗渍渍的气味。坦白说,抬起腿在院子四周做记号可比在长沙发的角上做记号要愉快得多了。

后来,当冰凉的雨水从毛毛细雨变成瓢泼大雨时,我发现狗狗门进出都行!我希望男孩在家,这样他就能看到我自己学会了什么。

雨停了以后,我挖了个洞,啃了啃水管,冲坐在窗户里面的多烟儿叫了几声,她则假装没听见。一辆黄色大公共汽车停到房子前,吐出了男孩和切尔西,还有一大帮其他孩子,我当时正在后院,爪子扒着栅栏。男孩欢笑着朝我跑过来。

在那儿之后,我再也没真正去过狗狗屋,除了爸爸妈妈互相吼叫的时候。那种情况下伊森会带着我跑到车库,爬进狗狗屋,用胳膊揽着我。我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不管他想要我呆多长时间。我认为这就是我作为一只狗狗的意义,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安慰。

有时有人离开居民区,而新的家庭会搬进来。因此当德里克和托德搬进几个门之外的房子时,我只把这看成是一个好消息——并不仅仅是因为妈妈给我喂了几块特地做给新邻居的美味曲奇,作为陪她在厨房干活的奖励,主要是因为新男孩意味着有更多的小朋友可以一块儿玩。

德里克比伊森年龄大,身材也更大一些,但是托德跟伊森同年。因此,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他们有一个年龄更小的妹妹叫琳达。没人的时候,她会给我喂些甜甜的食物。

托德与伊森不同。他喜欢在小溪边玩火柴,烧掉塑料玩具,比如琳达的娃娃。伊森有时会参与,但他不会像托德那样大笑。大部分情况下,他只是望着那些被烧掉的东西。

有一天,托德宣布自己有鞭炮,这让伊森变得非常兴奋。我从来没有见过鞭炮之类的东西,所以它的光亮和声响,还有塑料娃娃瞬间飘出焦烟味儿的样子都让我非常害怕——或者,至少是在爆炸后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在托德的要求下,伊森回到房间拿来一个他常和爸爸一起玩的玩具。他们将鞭炮放在里面,将它扔到空中,然后它就炸开了。

“酷!”托德喊道。但是伊森却变得很安静,皱着眉望着顺水漂走的塑料碎片。我感觉到他情绪中掺杂着一种困惑。托德将鞭炮扔到空中,其中一个掉在我身边爆炸了。我跑到男孩跟前寻求庇护,他抱起我,将我带回家。

有一条通往后院的捷径有诸多好处。伊森不再总是特别留意栅栏门了,这就意味着我时不时地可以在居民区里散散步。我溜出去拜访那只棕白色混杂叫棉花糖的狗狗。她住在房子侧面的一个铁丝笼子里。我在她的树上做了记号。有时,我被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气味吸引,连蹦带跳地在空气中闻闻嗅嗅,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四处游荡冒险。像那样闲逛时,我时常会把男孩忘得一干二净,并且我总是回想起我们几个被带到那个和蔼女士的凉爽房间的情景,会想起那只前座狗狗那相似刺激的气味,诱惑着我不停向前。

我常常跟丢那些气味,然后想起自己是谁,立马调头回家。公共汽车带男孩回家的日子里,我总跟他去切尔西和棉花糖的家。切尔西的妈妈会给伊森吃点零食,他常常会分给我一些。有时,伊森会坐妈妈的车回家。也有时,家里面没人起床上学,于是我常不得不将他们全都叫醒。

不睡在车库里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我讨厌错过任何一个美妙的早晨!

有一天,我比平常晃荡得远一些,调头回家时已经是下午很晚了。我很焦急。生物钟告诉我,我已经错过伊森搭校车回家的时间了。

我从小溪边上径直跑过去,恰好要穿过托德家的后院。他正在泥泞的河堤上玩。看到我时,他喊了我的名字。

“嗨!贝利。到这儿来,贝利。”他冲我伸出手。

我犹豫地望着他。托德有些不一样,在他身上有些我无法信任的东西。

“来吧,小伙子。”他说着,用手拍拍自己的腿,然后转过身朝家里走去。

我该怎么办?我不由自主地要按照人类的意愿行事。我垂下头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