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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学习被男孩称作“技巧”的东西,这由他跟我讲话时鼓励的语气和喂给我的奖赏构成。比如“坐”就是一个技巧,男孩会说“坐,贝利!坐!”然后转到我身后,强迫我的屁股紧贴地面,接着给我喂一块儿狗饼干。

“狗狗门!狗狗门!”是去爸爸停车的“车库”里的技巧。男孩将我从侧门一个塑料板底下推出去来到后院。接下来,他喊着我的名字,我用鼻子推开塑料板。然后,他给我一块儿狗饼干。

我感激涕零地发现,自己的四条腿在和身体的其他部分一起成长,到夜里越来越冷的时候,我已经能跟上男孩脚步了,冲刺也没问题。

一天早上,狗狗门技巧产生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意义。男孩起得很早,太阳还没彻底露脸儿,妈妈从这个房子跑到那个房子,进进出出。

“注意一下贝利!”妈妈不知在哪儿喊了一声。我正在很严肃地教训一个咀嚼玩具,抬起头便注意到,那只叫多烟儿的猫咪正坐在一个角落,用一种令我难以忍受的傲慢俯视着我。我叼起那个咀嚼玩具晃了晃,证明给多烟儿看,让它看看自大会错失一个多么好玩的游戏。

“贝利!”男孩叫道。他手上端着我的床,我饶有兴趣地跟在他身后朝车库走去。这是什么游戏?

“狗狗门。”男孩对我说。我嗅了嗅他的口袋,但没有闻到饼干的味道。在我看来,整个狗狗门游戏的重点就在于狗饼干,因此我转个身,冲着自行车抬起一条腿。

“贝利!”我感觉到男孩有些不耐烦,就困惑地望着他。“你睡在这儿,好吗?你是一只好狗狗。如果你需要上厕所,你就从狗狗门里出去,好吗?狗狗门,贝利。我现在得去上学了。好吗?我爱你,贝利。”

男孩抱了抱我,我舔舔他的耳朵。他转身时,我自然而然跟在后面,可走到门口时他却没让我出去。“不,贝利,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车库里呆着。狗狗门,贝利,好吗?你是一只好狗狗。”

呆着?狗狗门?好狗狗?这些我常常能听到的毫无关联的词语是什么意思?哪一个是“呆着”来着?

一头雾水。我抽着鼻子在车库周围转悠,到处都是美妙新奇的味道,但我没有一点探险的心情。我想我的男孩。我汪汪叫了几声,可门还是关着,我又使劲在门上挠。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听到房子前面有孩子的喊叫声,连忙跑到大车库门口,盼着他们像往常一样把我举起来,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阵洪亮的车声淹没了孩子们的声音,将他们都带走了。几分钟后,我听到妈妈的车也开走了。就这样,这个曾生机勃勃、有趣、吵闹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难以忍受的寂静。

我汪汪汪叫了一会儿,但根本没起任何作用。不过,我能闻到多烟儿就在门的另一边,正对我的遭遇幸灾乐祸。我冲着门又抓又挠。我还啃了几双鞋子,将自己的床咬了个口子,又找到一个装衣服的垃圾桶,将它撕开,用第一个母亲教给我们在垃圾堆里捡食吃的方法将那些衣服扔到车库四周。我还在一个角落里撒尿,然后在另一个角落里拉臭臭。我弄翻一个小盒子,吃了几块鸡肉,一些意大利面和一块华夫饼干,舔干净了一个闻起来像多烟儿的鱼罐头。我还吃了一些纸,打翻了自己的喝水盘子啃一气。

没什么可做的。

在度过我狗生中最漫长的一天后,我听到妈妈的汽车开上车道。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穿过房间。

“贝利!”男孩喊着打开了门。

我朝他冲过去,高兴得一塌糊涂。我们终于结束了这种疯狂。但是他站在那儿瞪着车库。

“哦,贝利。”他的声音非常沮丧。

带着一种焦躁的力量,我从他身边窜过去,在房子里滑来滑去,跳到家具上面。我一看到多烟儿就开始追,一直将她撵上楼梯。她冲到爸爸和妈妈的床底下,我只好汪汪叫了几声。

“贝利!”妈妈的声音很刺耳。

“坏狗狗,贝利。”男孩生气地说。

这种无端的指责让我目瞪口呆。坏?我被不小心锁在车库里,但是我很乐意原谅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摇着指头冲我那样发火呢?

片刻之后,我回到车库,帮男孩拾起我玩过的东西,放进打翻的垃圾箱里。妈妈从房子里出来整理衣物,把一些拿到房子里去,可是谁也没有为找到那些藏起来的东西表扬我。

“狗狗门。”男孩生气地说,而且也没有给我任何奖励。我开始思考“狗狗门”跟“坏狗狗”应该是一个意思,至少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显然,这一天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郁闷。我当然希望大家都能把这事抛在脑后,但是爸爸回来时,妈妈和男孩跟他说了会儿话,他也大声地喊叫,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我偷偷摸摸回到卧室,假装没看到多烟儿一脸的嘲讽。

爸爸和男孩一吃过晚饭就走了。妈妈坐在桌子前,盯着一堆纸。我走过将一个湿漉漉的球放在她腿上。“哦,坏家伙,贝利。”她说。

男孩和爸爸回来时,男孩把我叫到车库,给我看了一个很大的木头盒子。他爬进去,所以我也跟进去,但我们两个呆在里面又热又挤。“狗狗屋,贝利。这是你的狗狗屋。”

我看不出来这盒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只要有奖励,我肯定会很乐意玩“狗狗屋”游戏。“狗狗屋”的意思是“到狗狗屋里面去吃一块儿狗饼干”。我们练习狗狗屋和狗狗门的技巧时,爸爸在车库周围转来转去,将东西摆到架子上,又将一根绳子拴在那个很大的金属容器上。“狗狗门”又和奖励联系在了一起,我高兴得稀里哗啦的。

当男孩厌烦这些技巧时,我们回到屋里在地板上摔跤。“该睡觉了。”妈妈说。

“哦,妈妈,求求你了,我能再呆会儿吗?”

“我们明天都要去学校,伊森。该和贝利说晚安了。”

这间屋子里常常都会有这样的对话,我很少理会,但这一次,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感觉到了男孩情绪的变化,于是抬起头。他耷拉着肩膀站在那儿,满脸的悲伤和遗憾。

“好吧,贝利。该睡觉了。”

我知道床是什么,但显然我们正在迂回前行,因为男孩将我带到车库,打算再玩一次狗狗屋游戏。对我来说,这绝对没问题。可过了会儿,我惊愕地发现他把我锁在了车库里面,只有我一个。

我汪汪叫了几声,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床咬坏了吗?可我从来没在这里面睡过觉,都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真希望我一整晚都呆在外面的车库里吗?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