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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吃了一顿饭,男孩将我带回房间。“贝利,我想让你见见猫咪多烟儿。”

伊森坐在地板中间,将我紧紧抱在胸前转了个身。我看见一只灰棕色的动物。看到我,它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我闻到的那个味道的来源。这个东西比我大,小小的耳朵,咬一口肯定挺有趣。我挣扎着要去跟这个新朋友玩儿,但伊森紧紧抓着我。

“多烟儿,这是贝利。”伊森说。

终于,他将我放在地上。我跑过去亲吻那只猫,但是它却卷起嘴唇,露出一排不怀好意的牙齿,对我表示蔑视。它还拱着背,尾巴直直竖在空中。我停下来,感到非常困惑。难道它不想玩吗?它尾巴下散发出的气味很不错。我慢慢走过去友好地闻闻多烟儿的屁股,可它却“嘶嘶”喘着气,举起一只爪子,伸出长长的指甲。

“哦,多烟儿,你是一只好猫。一只好猫。”

多烟儿恶狠狠地瞪了伊森一眼。我注意到男孩儿鼓励的语气,很热切地叫了一声,但是那只猫还是一副不容靠近的样子,甚至在我准备舔舔它的脸时,想要咬我的鼻子。

好吧,呃,我已经做好了随时陪它玩的准备,只要它愿意。但是我还有比关注这只狂妄自大的猫更重要的事情。在接下来的几天,我弄明白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小男孩住在一个小房间里,到处都是很棒的玩具,而爸爸和妈妈住在一间没有一个玩具的房间里。有一间房子里放着一盆水,只要我爬进去就能喝到,也没有玩具,除非你把墙上那个能不断拉出来白纸的东西算在内。睡觉的房间在许多个台阶的最顶端,若不是我有四条尺寸完美的腿,根本不可能爬上去。食物全都被藏在房间的某一个部分。

每次我觉得需要蹲下来放松一下时,房子中的每个人都会像疯了一样,把我一把兜起来,冲到门外放在草地上,然后望着我,直到我从这一切带来的创伤中恢复过来,继续自己刚才未完的事儿。我会因此而获得许多赞扬,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在这个家里的主要功能。但是他们的赞扬常常前后矛盾。他们拿些纸让我撕,可如果我蹲在上面,我就是一只好狗狗,但对我来说只有轻松,没多少快乐。并且,正如我提到的那样,有时候当我们都呆在房子里时,他们会因为我做了一模一样的事而生气。

我弄湿地板时,妈妈和伊森会大喊,“不!”当我尿在草坪上时,他们会赞扬说,“好小伙!”当我在纸上撒尿时,他们会说,“好,不错。”我实在弄不懂在他们的世界里,什么才是错的。

爸爸大部分时间都不理我,但是我能感觉出来,早晨起来陪他一块儿吃饭时,他挺高兴的。他对我的喜爱很温和——不同于从伊森身上奔涌而出的狂热,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和妈妈就是用那种方式爱着男孩的。他偶尔会在晚上跟男孩一起坐在桌子前,静静地谈话,全神贯注,空气中总会弥漫许多刺鼻浓烈的气味。爸爸任我躺在他脚边,因为男孩的双脚离地面太远了,我够不着。

“看,贝利,我们组装了一架飞机。”男孩在一次这样的会议结束之后对我说,还扔给我一个玩具。化学品味儿使我的眼睛雾蒙蒙的,所以我没有打算把它拿走。男孩拿着那个玩具在房子里跑来跑去,弄出很多声响,我追在他身后想抓住他。后来,他将那个东西放在一个架子上,跟其他散发着相同化学品味儿的玩具摆在一起,然后,爸爸和他会组装另一个玩具。

“这是一个火箭,贝利。”他递给我一个棍子形状的玩具对我说。我用鼻子嗅了嗅。“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月亮上着陆,然后,人们都会住在那儿。你想不想做一只太空狗?”

我听到“狗”这个词,也感觉到这是一个问句,于是摇了摇尾巴。是,我心里想。我很乐意帮忙洗碗。

洗碗时,男孩总会在地上放一盘子吃的东西让我舔。这是我的工作之一,但只有在妈妈不在的情况下才可以。

不过,大部分时间里我的工作就是跟男孩一块儿玩。我有一个放着柔软枕头的盒子,男孩会在晚上把我放进去。我慢慢明白我必须呆在盒子里面直到爸爸和妈妈进来说晚安,然后男孩就会让我躺在他的床上睡觉。晚上无聊的时候,我就会轻轻啃啃他。

房屋后面是我的领地,但是几天之后,我被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一个“居民区”。伊森飞奔着冲出前门,我紧跟其后。我们会去找其他的女孩儿和男孩儿。他们总会抱抱我,跟我摔跤,从我嘴巴里抢玩具,然后又扔掉。

“这是我的狗狗贝利。”伊森举起我骄傲地说。听到自己的名字,我扭了扭身子。“看,切尔西,”说着他将我递给了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女孩儿,“它是一只金毛猎犬。我妈妈救了它,它差点被晒死在一辆车里。等它再大一些,我就会带它去爷爷的农场打猎。”

切尔西亲热地将我搂在胸前,望着我的眼睛。她的头发长长的,比我的毛的颜色还浅,闻起来有花、巧克力和另一只狗狗的气味。“你真香,你真香,贝利,我爱你。”她冲着我欢唱。

我喜欢切尔西。每次见到我,她总会跪在地上,任我拉扯她金黄色的长发。她身上狗狗的味道属于棉花糖——一只棕白色混杂的长毛狗,比我大一些,但还是一只未成年狗。当切尔西把棉花糖从院子放出来的时候,我们就会花好几个小时摔跤、打架,有时候伊森也会插一腿,玩啊,玩啊,玩啊。

我在院子里生活时,夫人爱我,但我现在意识到,那只是一种泛爱,可以是对狗群里任何一只狗狗的爱。她叫我托比,但她念我名字的方式跟晚上男孩在我耳边轻呼的“贝利,贝利,贝利”不一样。男孩爱我,我们是彼此世界的中心。

院子里的生活教会了我如何从一扇门里逃走。这个方法将我带到男孩的身边,爱他,跟他生活在一起就是我生命的意义。从醒来的那一秒直到睡着的那一刻,我们在一起。

然后,毫无例外地,一切又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