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内情 妈妈们与心理学(第3/3页)

“她们根本不懂。”她说,似乎注视着前方。

“谁根本不懂?”

“那些女人。她们压根儿就不明白。”

他拿不准该如何回应,于是他说:“等我们回家后,我想看看女王给我的回信。”

母亲对他露出微笑,仿佛说他很聪明,那种感觉就跟她把手放到他手背上时差不多。“这是个好主意,宝贝儿。你是那么擅长写信。”她说。

“然后我可能设计一款新的蓝彼得徽章。”

“我想他们已经有一款了。”

“是有。他们还有银色和金色的。但你得做一些类似于从困境中救人的事情才能获得金色徽章。你觉得那现实吗?”

她点点头,但似乎根本没听,至少没听他说话。他们在酒馆外停下脚步。母亲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她尖尖的鞋跟咔嗒、咔嗒、咔嗒地敲着人行道。

“好孩子,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她说,“我要买些奎宁水,在周末喝。”

那晚天气乍变,一阵狂风刮开拜伦卧室的窗户,吹得窗帘像船帆一样鼓胀起来,他一下子醒了。一道叉形闪电划破天空,沼泽顿时被照亮,如同镶嵌在窗框里的一张蓝色照片。他静静地躺着,等待雷声响起。银针似的雨丝开始从天而降,穿过他敞开的窗户。如果他不从床上爬起来将窗户关上,地毯会被淋湿。他躺在被子上,既无法入睡,又无法动弹,耳边只有哗哗的雨声以及雨点洒落到屋顶、树木和露台上的声音。他无法想象大雨怎样停下来。

拜伦想起安德里亚所说的女性犯罪难逃法网的话。他不知道如何确保母亲的安全。让一个男孩独自承担这项任务似乎过于艰巨。考虑到戴安娜在女性工作问题上的直言不讳,以及上周末她反对父亲把那辆车称为女性的方式,他知道,让她与众不同的并不仅仅是她在迪格比路做的事情。她身上有些特别之处,有些纯粹且宛如流体的特别之处,不受抑制,从容自若。如果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真相就会流溢而出。她无法阻止真相流溢。他再次想象出她脑子里那些镶着珠宝的小抽屉,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他只能看见水从它们里面溢出来。他大叫了一声。

突然之间,母亲的银色轮廓出现在门口,在大厅照出的灯光中闪烁。她问:“怎么了,亲爱的?”他告诉她,他被吓着了。她冲过去关上窗户,重新把窗帘理成整洁的蓝色褶子。

“你顾虑太多了,”她笑着说,“事情从来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她坐在床沿上,用手指抚摸他的额头。她唱了一首恬静的歌,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歌,但闭上了眼睛。

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决不能把那件事情告诉她。在所有能够知晓这件事的人当中,她肯定是最危险的一个。雨滴急速地拍打着叶子,雷电逐渐缓和下来。当她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时,他在心里反复地告诫自己。仿佛被绳子牵扯着一般,拜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