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6页)

  “我?”

  “是,你!你睡死过去了,醒来就发疯,要不是我身体结实……你梦到什么了?可我一点噩梦的感觉也没有!”

  茗出了一头的汗,头发湿了,乱七八糟地贴在脸颊。她喃喃地道:“我梦见……我想我见到他们了……风、雨、电和……雪……”她掰着指头数着,末了道:“他……他又是什么呢?”

  崇一听到“风雨电雪”这几个字,瞬间缩回茗的肩头,在她心中哆哆嗦嗦地道:你……你真的看见他们了?

  是的……我看见闪电划过天际,却无声无息,大雨倾盆,狂风唿啸,然后……是大雪……最后一个是什么?他是谁?

  我……我真的不知道!

  说谎!茗在心中不客气地给了崇一巴掌:你不是在他们那儿待过很久吗?

  我跟你老实说吧,我还很小的时候,被人在西海沙漠的风谷里用血引诱出来,封入禁锢,才来到中原的。当我清醒时,郁——是的,便是雨——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知道他们有五个人,但真正见过的只有风和雨。没过多久,他们将要远行,于是再次将我封入禁锢,一呆就是七十年……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郁将我送与你的妹妹,而后是你……

  你怕他们么?

  怕得要死!他们……崇想到这里,浑身颤抖,紧张的情绪甚至影响到茗。她不自觉地往窗边靠去,让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

  他们是死不去的怪物。打……打死我也不愿再见到他们了!我他妈说的可是真心话!

  茗沉思片刻,想道:也许……我记起来了,在卜月潭的时候,我曾经潜入过那个风的心里。也许就是那一次,害得我和他们的梦境重叠了……

  梦?你说笑吧!他们从不睡觉,哪里来的梦?

  茗瞪大了眼睛:从不做梦?

  是的!他们五个人有的时候就象一个人,我是说……比如有人落入了水中,其余人即便不在他身旁,也会同时憋住唿吸,直到那人爬上岸来。其实他们在水里也根本不必唿吸,却始终喜欢把自己当寻常的人看,真是怪诞。啊,等等……刚才你梦见他们,难道说……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

  茗一把揪住就要乱蹿的崇:别慌!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早就下手了。现在我们要出去一下。

  出去?这时候还是谨慎为妙!

  不行!我必须去他……那里一趟。

  他?可是……

  别说话!

  崇耸耸花瓣闭了嘴。茗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便向门口走去,谁知走了十几步,离门仍有一丈的距离。茗惊疑地站住了。

  崇!

  瞧,我刚才正要说呢……早上的时候,那个臭屁的巫人来拍门。我怎么摇你都不醒,于是他叫我出门,郑重地宣布,他要去一趟,为了保护你我的安全,在门上下了禁制,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果然,门一关上,蓝光闪了两下,就再也无法靠近门和窗户了。这不是明摆着囚禁我们吗?

  茗又向窗户走,果然也无法接近。这禁制既然不能直接伤害她,便不能使用巫族赐予她的破禁咒。茗试了几次都不成,只得叹口气坐下。

  崇说:别叹气了,大概那家伙发现有危险才这样做。其实我也不大赞成你到处乱跑,现在可是多事之秋,瞧你都做些什么梦,凶险得紧呀!谨慎、谨慎为妙!

  忽听扑啦啦一阵响,窗口骤然爆发出一片蓝光,既而变成红光。红光持续了片刻,又瞬间消失,一只灰不溜秋的鸟飞到了窗台上。崇刚要伸出根须抓它,却见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开口说道:“茗、茗,从山里来的茗!去、去,往虚无里去!”

  崇吓得飞快缩回茗肩头,茗登圆了眼,问它:“哪里是虚无?”

  “蜀王宫,蜀王宫!虽有若无,此有彼没!”

  “你说的话我完全不懂。”

  鸟儿叹口气,一只翅膀搔搔脑袋,“去便是了!”

  “怎么去呢?”

  鸟儿不答,吱的尖叫一声,向上蹿去,霎时消失无踪。

  茗一下扑到了窗台上,却再也看不到鸟的踪迹。她正望这头顶的山崖和蓝天找寻鸟儿,只听崇怪声怪调地叫道:“嘿!你摸到窗户了!”

  茗喃喃地道:“是那鸟儿破了禁制……原来如此……”

  喂……你在做什么……喂喂,这下面可是百丈悬崖……喂!你这姿势不太象观看风景的样子……啊!我的亲爹!

  茗脱去鞋袜,赤着脚翻身爬出窗户。阳光很好,她眯着眼往上看,这一片石墙均是用巨大粗糙的黑色岩石砌成,凹凸不平。

  她探出手,抓紧了靠窗的一块凸出的岩石,顿了片刻,一咬牙跨出右脚,踩在窗边,慢慢将身体整个移出窗户。

  我的亲爹!你瞧瞧这他妈高得……你会摔成很多片,真的,相信我!

  那又怎样?茗两只脚都踩在了岩石上,觉得比想象的要塌实,信心又增添了几分,左手松开窗户,终于彻底悬在了峭壁上。她憋住一口气开始往上爬去。

  你为什么非要出去不可?再等片刻,也许他们就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茗说。其实她心中清楚得很。

  “你不是刚收了一名奴隶吗?去瞧瞧他罢。”这句话一直在她脑中回响。她不能等,她知道“他”言出必行。

  好罢,她可也不是坐着干等的人,必须在“他”之前见一见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