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5页)

“你还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生气地说,“谢谢你把我比喻成狗,你太聪明了。”

刚才还卿卿我我,不知为什么这么快她就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

“不是我不想和你出去,”她说,“而是我不能。”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你不用一整天都在外面,只出去一分钟,就现在,这总可以吧?”

“一分钟?一分钟我们能干什么?”

我咧嘴笑了,“先不说,到时给你一个惊喜。”我说。

“告诉我!”她叫了起来,推了我一把。

“给你拍张照片。”

她的笑容不见了,“我没穿好衣服。”她犹豫地说。

“你现在很漂亮,真的。”

“就一分钟吗?你说话可得算数。”

到达古墓,我让她先进去。出来后,世界又变得雾蒙蒙的,弥漫着寒意。还好,雨停了。我拿出手机,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在时光圈这一头,手机可以正常使用。

“你的相机呢?”她一边打冷颤一边说,“我们快点拍完吧!”

我举起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她只是甩甩头发,随意摆了个姿势,似乎对我生活的这个世界一点也不感兴趣。接着她躲起来,我围着古墓四处找她。我们哈哈大笑。她一会儿跳出来,一会儿又藏起来,我则不停地按键。一分钟后,手机内存满了。

拍完照,艾玛向古墓入口跑去。离开之前,她送我一个飞吻。“明天见,来自未来的男孩!”她说。

我挥手跟她道别,片刻之后她便消失在古墓里。

我蹦蹦跳跳地跨过满地的羊粪,终于回到镇上。天气有点冷,走在街上,我抱起胳膊,咧嘴打着冷颤,看上去像个傻瓜。离酒吧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循声望去,我看见了爸爸。他站在街道中间,身上的毛衣湿透了。我走到他跟前,上气不接下气,似乎寒冷耗尽了我所有的力量。

“雅各布!我正找你呢!”

“你让我回来吃晚饭,现在我回来了。”

“先不说晚饭的事。跟我来。”

爸爸从来不错过晚饭的。他这么着急,一定是哪儿出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路上再跟你说,”他一边说,一边拉我向酒吧走去。他仔细看了我一眼,“你浑身湿透了!”他说,“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得说实话。你是不是又把夹克扔了?”

“我,呃……”

“你的脸为什么红了?看上去像是晒伤了。”

这不是废话嘛,在海边待了一个下午,又没抹防晒霜,不晒红脸才怪。“我跑了的,热成这样了,”尽管胳膊正在发抖,我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发生什么事了?哪儿死人了吗?”我转移了话题。

“不不不,”他说,“就死了几只羊。”

“这事和我们有关系吗?”

“他们认为是小孩儿干的。因为那些羊看上去是被蓄意杀死的。”

“他们是谁?‘绵羊警察’吗?”

“那些农夫,”他说,“他们对二十岁以下的孩子进行了逐个审问。显然,他们很怀疑你,非常想知道你一整天到底去哪儿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得编一个故事,而且要滴水不漏。在前往“神父密室”的路上,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酒吧外,一群人围着几个神情狼狈的农夫。一个满身是泥的农夫靠在一根草叉上,面目狰狞;另一个农夫抓着沃姆的衣领。沃姆穿着一条尼龙条纹裤和一件衬衫,衬衫上印着“我喜欢他们叫我大伯”,他一定哭过,因为上嘴唇还挂着鼻涕。

一个骨瘦如柴、戴着草帽的农夫看见了我。“他来了!”他指着我说,“你去哪儿了,孩子?”

爸爸拍拍我的肩膀,“告诉他们。”他说。

我装做毫无隐瞒地说:“我在岛的另一头,那栋大房子里。”

“草帽”看上去很迷惑地问:“哪个大房子?”

“草叉”说:“森林里那个摇摇晃晃的老房子在闹鬼,只有疯子才会去。”

“草帽”斜眼看着我。“谁和你一起去的?”

“没别人。”我说。爸爸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和他在一起呢!”抓着沃姆的那个家伙说。

“我没杀羊!”沃姆哭了。

“你闭嘴!”那家伙吼道。

“雅各布,”爸爸说,“你的朋友呢?”

“呃,那是我胡说,爸爸。”

“草帽”转过身,叫道:“你这小子居然撒谎,看我不把你捆起来,让上帝和大家伙惩罚你!”

“你离他远点,”爸爸站出来说。“草帽”破口大骂,走上前去,和爸爸拉开了斗架的姿势。他们差点伸出了拳头,这时一个人说话了。“稍等,丹尼斯,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是马丁。他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在爸爸和“草帽”之间。“把你孩子跟你说的,如实告诉大家伙吧。”他对爸爸说。

爸爸看着我,说:“他说,他去岛的另一头看朋友。”

“什么朋友?”“草叉”逼问道。

我知道,如果这时再不采取激烈的措施,我会更难说清楚。显然,我不能说时光圈和孩子们的事情——因为即使说了,这几个家伙肯定也不会相信飞——我决定冒险。

“他们根本就不存在,”我说,我垂下眼睛,假装害羞,“他们都是幻觉。”

“他说什么?”

“他说,他的朋友都是幻想出来的。”爸爸说。听上去他很担心。

农夫们疑惑不解,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

“知道了吧?”沃姆说。他似乎看到了希望,“这孩子有精神病!一定是他干的!”他指着我说。

“我从没碰过那些羊,”我说。但已经没人听我说话了。

“不是美国佬,”抓着沃姆的那个家伙说。他拧一下沃姆的衬衫,“可能是这小子,他有前科。几年前,有次我看把一只羊羔踢下悬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相信呢。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就想看看这只羊羔能不能飞起来。他就是一个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