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丑闻 Chapter 22 皇家种马场(第3/8页)

他继续说道:“假设当初你知道选择我就意味着弗兰克的——呃,这么说吧,意味着他的死亡,那么你或许就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既然你选择的是我,那么我是否有权利让你的行为带来你预计之外的后果呢?”

他专心于争辩,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话对我造成的影响。他现在看到了我的脸,突然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我。马车在乡村的绿色树木中间颠簸穿行着。

“我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是罪恶,克莱尔。”他最终说道,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穿着丝袜的脚上,“我现在是你的合法丈夫,就像他曾经或者以后是你的合法丈夫。你甚至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回到他身边。褐发美人,你或许有可能会回到更久远的时代,或者去到更远的未来。你在觉得必要时果断行动过,而没人能做得比那样更好。”他抬起头,眼神穿透了我的灵魂。

“老实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在乎什么对与错。”他温柔地说,“如果你对我的选择是种罪恶……那么我会直接去找魔鬼,感谢他让你那么做。”他抬起我的一只脚,温柔地轻吻了我大脚趾的顶端。

我把手放在他头上,他的短发感觉既粗糙又柔软,摸起来就像一只幼年刺猬。

“我没有觉得我的选择是错的,”我轻声说,“但如果它是错的……那么我就和你一起去见魔鬼,詹米·弗雷泽。”

他闭起眼睛,在我的脚上面埋着头。他紧紧抓住我的脚,把我脚上的纤长跖骨捏到了一起,但我还是没有把脚往回缩。我把手指插到他头皮上,然后轻轻地拉他的头发。

“詹米,为什么啊?为什么你决定要给兰德尔留一条命?”

他仍然抓着我的脚,但睁开了眼睛,对我微笑起来。“好吧,那天晚上我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的时候,我思考了几件事情,外乡人。首先,我觉得如果我杀了那个肮脏的畜生,你会很痛苦。我会——或者也不会——做很少的几件事情来缓解你的痛苦,但是你的良心对我的尊严有多大的影响呢?”

“不。”他再次摇摇头,接着说另外一点,“我们俩只能对自己的行为和良心负责。我的所作所为,无论造成什么后果,都不能归咎于你。”他眨了眨眼,充满灰尘的风在他眼里吹出了泪水。他用手抚摸头发,徒劳地想理顺那些凌乱的发尖。一撮被剪短的翘起的头发,挑衅地分散开立在他的头顶上。

“为什么?”我向前倾身问道,“你说了要杀他的理由,剩下的呢?”

他犹豫了片刻,但又直接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查尔斯·斯图亚特,外乡人。我们到目前为止已经做了不少,但是他的这次投资——呃,他仍然有可能成功地领导军队。如果那样的话……呃,结果你比我清楚,外乡人。”

我确实比他清楚,想到这里我感到了寒冷。我不禁回忆起某位历史学家对苏格兰高地军队在卡洛登的遭遇的描述——“死去的士兵堆了四层,浸泡在雨水和自己的血液里。”

高地军队疏于管理,饿着肚子,但猛烈搏斗到最后。他们将会在决定性的半个小时里被屠杀,将会被堆成尸体堆,在四月的冰雨里流血,而他们努力了近百年的事业,也将随他们逝去。

詹米突然向前倾,然后握住我的双手。

“我觉得这不会发生,克莱尔。我觉得我们能阻止他。如果无法阻止他,我也仍然不会觉得我会遭遇不测。但是,如果我有不测……”他现在特别认真,话语显得温柔且急切,“那么我想你有地方可去。如果我……没法照顾你,我想有人能够让你投靠。如果我不能照顾你,那么我希望有爱你的人来照顾你。”他用力握紧我的手指,我能感受到两枚戒指都被压进我的皮肤里,感受到手中的急切。

“克莱尔,你知道我为你这样做而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代价是不杀兰德尔。答应我,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要回去找弗兰克。”他打量着我的脸庞,那双眼睛深蓝得就像他身后窗外的天空,“我之前有两次尝试过送你回去。感谢主,你两次都没有离开。但是,如果有第三次,答应我你会回到弗兰克身边。因为那就是我让兰德尔再活一年的原因。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克莱尔,答应我好吗?”

“驾!驾!”上面的车夫喊叫着,催促马匹往坡上爬。我们快到了。

“好的,”我最终说道,“我答应你。”

位于阿尔让唐的马厩干净整洁,通风良好,充满了夏天的味道和马匹的气味。在一个露天的单畜房里,詹米围着一匹佩尔什母马绕圈,就像一只马蝇被那匹马迷住一样。

“噢,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到这边来,宝贝,让我看看你那漂亮的肥臀。唔,没错,太棒了!”

“我希望我丈夫也那样对我说话。”尼弗公爵夫人说道,让其他站在中央过道的稻草棚里观看的贵妇人咯咯笑了起来。

“夫人,如果你的后面也这样诱人,那么他或许会那样说的。不过,或许你丈夫并不像图瓦拉赫堡主大人那样欣赏漂亮的臀部。”圣热尔曼伯爵带着一丝轻蔑的愉悦,把视线挪到了我身上。我试着去设想他这双黑色的眼睛透过面罩开口闪光的样子,而且设想得特别成功。不幸的是,他袖口的褶边垂下来遮过了指关节,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虎口。

听到人们的插科打诨,詹米舒适地斜靠在那匹母马宽大的背上,只把脑袋、肩膀和前臂露在马匹的身子上方。

“伯爵先生,我图瓦拉赫堡主大人能够欣赏不同地方的美,不管是动物的美,还是女人的美。不过,不像我想说的某些人那样,我能够分辨动物和女人之间的不同。”他不怀好意地朝圣热尔曼咧嘴笑了,人们也爆发出大笑声,然后他拍了拍母马的脖子表示告别。

詹米拉着我的胳膊,带我朝下一个马厩走去,其他人则更慢地跟在我们身后。

“噢,”他说道,呼吸着马匹、马具、粪肥和干草的混合气味,就好像是在闻熏香一样,“我好怀念马厩的气味。这里的乡下也让我思念苏格兰了。”

“看起来不太像苏格兰。”我说。我们从马厩的阴凉里走出来,我在明亮的阳光里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