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2 王位觊觎者 Chapter 07 觐见(第3/5页)

“唉!”他倚靠在关着的门上,用衣服的饰边朝自己扇着风,“我感觉自己像是熏香肠一样。我喜欢杰拉德,但我很开心他能把那该死的雪茄带去德国。”

“呃,满身烟味就不要靠近我,”我说,“鳗鱼不喜欢烟。”

“我一点儿也不怪他们。”他脱下外套,解开衣服扣子,“我觉得这是个计划,”他说着,朝门那边甩头,脱下了衣服,“就像蜜蜂那样。”

“蜜蜂?”

“怎么才能挪动一窝蜜蜂呢?”他解释道,同时打开窗户,把衣服挂在窗框的曲柄上,“装一管最浓的烟草,插到蜂窝里面,然后把烟扇进去。里面的蜜蜂就会被熏晕掉下来,然后你就可以把它们带走了。我觉得杰拉德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他用烟把他们熏得不省人事,然后他们就会在清醒前签下订单,购买比原计划多三倍的酒。”

我咯咯笑了,他也咧嘴笑,然后又用手指捂着嘴唇,听着杰拉德踏着轻盈的脚步从走廊里走来,从我们门前经过,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不再担心被听到后,詹米走到我身边舒展着身子。他只穿着苏格兰短裙和袜子。“烟味还重吗?”他问,“如果还很重的话,我可以到梳妆室去睡,或者把脑袋伸到窗外吹吹风。”

我闻了闻他的头发,浓密红发里面还残留有烟草的味道,烛光在这红色的头发上照出丝丝金色。我用手指拨乱他的头发,享受着他头发的柔软,以及头发下面头骨的坚硬手感。“烟味不重。那么说,你不担心杰拉德这么快就离开?”

他吻了我的额头,然后躺下去,把头放在垫枕上,摇着头对我微笑。“不担心,我已经见过所有大客户和船长,也认识全部仓库老板和官员,还记住了价格列表和库存清单。其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必须边摸索边学习。杰拉德教我的已经够多了。”

“那查尔斯王子呢?”

他半闭着眼睛,无奈地嘟哝了一声。“对啊,至于那件事,我只有听天由命了,没法依靠杰拉德。我敢说,如果他不在这里看着我,那么事情会简单一些。”

我躺在他身边,他转身面向我,伸手搂住我的腰,让我们贴得更紧。“我们该做什么?”我问,“你有什么想法吗,詹米?”

他那带着白兰地味的温暖气息扑在我脸上,我向上扭头去吻他。他张开柔软、宽大的嘴与我亲吻,持续亲吻片刻后,他才回答我。“噢,我有些想法,”他叹息着往后退,然后说道,“天知道这些想法会有什么结果,但我就是有些想法。”

“跟我说说。”

“唔,”他调整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平躺着,然后用一只胳膊搂着我,让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个嘛,”他说,“在我看来,这是个金钱问题,外乡人。”

“钱?我还以为是政治问题呢。法国人想让詹姆斯复辟,不就是想给英格兰找麻烦吗?我隐约记得,路易想利用查尔斯·斯图亚特来分散乔治国王的注意力,让乔治国王无暇关注他即将在布鲁塞尔要做的事情。”

“确实是这样,”他说,“但复辟需要花钱。路易没有那么多钱,不能一边在布鲁塞尔打仗,一边资助对英格兰的干预。你有没有听到杰拉德说的关于皇家财政的事情?”

“听到了,但是……”

“不,路易并不会起决定作用,”他教导我说,“尽管他当然有一定的发言权。詹姆斯和查尔斯还会尝试其他的资助来源,这些来源是法国的银行家族、梵蒂冈和西班牙王室。”

“詹姆斯负责梵蒂冈和西班牙人,查尔斯负责法国银行家,是吗?”我好奇地问。

他点点头,盯着天花板上被雕刻过的镶板。在摇曳烛光的照耀下,核桃木的镶板呈现出柔和的浅棕色,颜色较深的玫瑰花饰和丝带缠绕着从各个角落延伸出来。

“对。亚历山大叔叔给我看过詹姆斯国王陛下的通信,从这些信函来看,我敢说西班牙人是他最好的机会。教皇把他当作天主教君主来支持。教皇克雷芒支持了詹姆斯很多年,现在他已经去世,而教皇本笃接着支持詹姆斯,但支持的程度不高。但是,西班牙的费利佩和法国的路易都是詹姆斯的表亲,他短暂访问西班牙,是出于波旁王朝血统的义务。”他侧着身子对我苦笑,“外乡人,从我的观察来看,我敢说皇家血统在谈到钱时就会变得特别稀薄。”

他分两次抬腿,单手脱掉袜子,然后把它们扔到卧室凳子上。“三十年前,詹姆斯从西班牙得到一些钱、一小支舰队,”他评论道,“还有一些士兵。那就是一七一五年的起义。但是他运气不佳,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到达时,军队就在雪利弗缪尔败北了。所以我说,西班牙人或许并不太愿意再次资助斯图亚特,至少在觉得复辟成功的希望不大时不愿意。”

“所以查尔斯就来法国做路易和银行家的工作,”我自言自语地说,“从我的历史知识来看,他将取得成功。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詹米放开我,伸展着身子,他的体重压歪了我身下的床垫。“我们能做的,就是我去给银行家卖酒,外乡人,”他打着哈欠说,“你去和客厅女佣聊天。如果烟雾扇得足够多,我们或许就能把蜜蜂熏晕。”

出发前,杰拉德把詹米带去了蒙马特尔的一所小住宅。查尔斯·斯图亚特王子殿下居住在那里,等待时机成熟,同时也等着看路易会不会帮助这个贫穷的表亲重返王位。

我去给他们送行了,他们都穿得特别体面。他们离开后,我始终在设想他们与王子相见时的情景,在想是否一切顺利。

“情况怎么样?”詹米回来后,我第一时间在私底下问他,“他长什么样子?”

他挠头思考,最后才说:“呃,他牙疼。”

“什么?”

“这是他说的,而且看上去疼得不轻。半边脸都扭曲了,下巴也有些肿。他的话不多,不知道他是习惯性冷漠,还只是因为说话会牙疼。”

其实,在正式介绍后,其他几位年长的人,杰拉德、马歇尔伯爵,以及另外一位被随意称作“博哈迪”的外表十分肮脏的人,便聚到一起,开始讨论苏格兰政治,差不多把詹米和殿下晾在一边。

“我们一人喝了一杯白兰地,”詹米在我的追问下顺从地说,“我问他觉得巴黎怎么样,他说在巴黎没法打猎,受限得让人讨厌。然后我们就聊了关于打猎的事情。他说他更喜欢带着猎狗打猎,不喜欢带驱猎夫打猎。我说我也是。然后他说他有次在意大利打到许多野鸡。他一直在说关于意大利的事情,直到他说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他牙疼——他的住所并不豪华,只是一栋小别墅。后来他又喝了一些白兰地止疼,我给他讲了在苏格兰高地猎鹿的事情,他说他要在某个时间去试试,然后问我是不是擅长射箭。我说擅长,他说希望有机会在苏格兰邀请我一同打猎。然后杰拉德说他回去的时候得去下仓库,于是王子殿下伸出手,我吻了他的手,然后我们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