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幕后皇帝(第2/9页)

洞窟内响起低沉的男人声音:

娑缚贺,哞哞哞,萨担婆野,曩捨野,设咄论,萨缚,尾讫哩多娜曩,瑟置哩,纥哩,唵

是如泥土煮沸般骇人的声音。

顶上垂落好几根岩石,宛如无数条蛇。

火焰熊熊燃烧。

火光映在垂落岩石上,摇摇晃晃。因此蛇般的岩石群看似在空中蠕动。

有个男人坐在火焰前,刚才起便在念《大威德明王大心咒》。 而且并非只是年而已。 本来应该以“唵,纥哩……”为首,“哞哞哞,娑缚贺”为终的真言,男人

却倒着念。 而应和那男人念的真言,洞窟四处也有人念着同样的真言。 男人面前虽燃烧火焰,但并非只在洞窟内生火燃烧而已。 把大岩石切成炉状,在炉内燃烧火焰。 火焰另一方有块更大的岩石,上部削成平面。 平面上仰躺着一具庞大人身。但没头颅和右臂。 本来只能称那具躯体为尸体,却因那躯体在动,可知那不是尸体。 配合响彻洞窟内的真言般,那躯体双足和手臂都在抽动。 念真言的男人后方站着个罩着披衣的女子。 坐在地面的男人站起身。是个黑衣男人。口中仍在念真言。 四周应和那男人真言的声音比方才更高。 娑缚贺,哞哞哞……

娑缚贺,哞哞哞…… 娑缚贺,哞哞哞…… 站起身的黑衣男人双手捧着个人头。 是将门头颅。 黑衣男人高举那头颅。念真言的声音格外高。 黑衣男人高举将门头颅,绕过火焰右侧,移至祭坛般的岩台那方。 男人口中仍在念真言。 “噢……”男人双手中的将门叫出声。 “是我的身体。是我的身体。那儿有我的身体。” 随着将门的声音,台上的躯体也加快动作。 抬起膝盖。扬起双足,发出响声举到台下。 背部与岩石间形成空间。因那躯体往后仰。 看躯体往右扭,接着马上又往左扭。 “噢,我的身体在高兴。我的身体在高兴啊。”将门头颅说。 “娑缚贺,哞哞哞,萨担婆野……”黑衣男人大喊。

他边大声念真言,边将手中的头颅接至身体该有头颅之处。 之后按着头颅继续念诵真言。 足足有一时辰—— 男人与应和男人声音的众男人都持续大声念着真言。 黑衣男人停止念真言。而应和男人声音的声音也同时停止。 静寂。 其间,只听得到火焰燃烧声。 男人肩膀上下大幅动着。大概极为全神贯注念真言。 男人松开按着头颅的手。然而,头颅并没离开躯体。 一步,两步—— 黑衣男人自岩台前后退。众人视线集中在横躺于岩台上的人。 岩台上的男人缓缓晃动左手。不是方才那种痉挛般的动作。 左手徐徐举至半空。张开的左手指尖在半空摸索某物般蠕动。 之后,握起拳头。 “噢……”四周响起欢呼。

将门缓缓支起上半身。上半身坐起了。他用左手抚摩自己的躯体。

腹部、胸部、肩膀——以及头颅。 “噢,是我的头颅……” 将门在台上转动脖子环视四周。之后望向黑衣男人。 “原来是你……”将门说。 “将门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黑衣男人道。 “我又回到这悲哀人世了……”将门说。 他双眸流下眼泪。

三 “原来如此……”贺茂保宪点头低语。 晴明坐在保宪面前,大致说完今天发生的一切。 时刻已是深夜。再过不久,东方上空将开始发白。 此处是贺茂保宪宅邸——点着两盏灯火。 话又说回来,今天真是多事的一天。 首先,到云居寺造访净藏,接着前往藤太宅邸。再和藤太一起到平贞盛宅邸,

之后加入维时,越过桂川,去找住在山中的烧炭人岩介。 在该地撞见奇异的将门重生画面,现在则在保宪宅邸。 晴明和博雅抵达时,宅邸内已并排着熟悉脸孔。 以主人贺茂保宪为首,云居寺净藏,参议小野好古以及俵藤太。 方才刚在贞盛宅邸与俵藤太分手,为何藤太先出现在保宪宅邸? 事情是这样的。 藤太回自己宅邸后,有位使者送来保宪的信,信上写着: “能不能请您光临舍下?” 于是藤太单独一人骑马赶到保宪宅邸。 他会比搭牛车的晴明、博雅先抵达,正因为是骑马。 “那么,我也必须说说我这边的事。” 保宪描述自称泷夜叉的女子潜入小野道风宅邸一事。 净藏和小野好古似乎已听过了,保宪主要是说给晴明、博雅、俵藤太听。 “哦,是道满大人……”晴明听毕后点头。 “嗯。”

“那条有五个蛇首的怪蛇令人在意。”

“藤原师辅大人遇难时的怪蛇,也有五个蛇首。”保宪说。 “这么说来,是道满大人操纵那怪蛇袭击师辅大人……”博雅问。 “不,应该不是如此。师辅大人危急时,传来声音,是那声音呼唤怪蛇,师

辅大人才得救。” 四周有人在时,晴明对博雅说话的态度自然而然会变得谦恭有礼。 “可是,道满大人为何要救那位名叫泷夜叉的女子?”博雅问保宪。 “这个……”保宪自问般点头后,向博雅说:“有关那位大人,我认为最好

别想太深……” “别想太深?” “那位人物,属于大自然……” “大自然?” “跟风、雨、水一样。” “……” “为何会吹风,为何会下雨,为何水会流动……” “……”

“思考这些有关大自然的事时,有时对心灵有害……” “什么意思?” “以没答案的问题去揣测那男人,会中了那位大人的术法。”保宪说。 “是位有趣,但很难应付的人物。”一直保持沉默的净藏低道。 听到此话,晴明红唇浮出微笑。 “可笑吗?晴明。”净藏问。 “不知何时,道满大人也曾用同样的话评论净藏大人。” “说我很难应付?” “是。”晴明点头。 净藏呵、呵、呵地笑。 “可是,无论如何,道满大人放走的那女子,令人在意……”博雅说。 “到底是谁呢?”净藏低语。 “难道是……” “难道是?”保宪问博雅。 “服侍贞盛大人的祥仙的女儿,如月大人……”博雅说到此停嘴。

“博雅大人,这问题暂且搁一旁。”晴明说。 “唔,嗯。”博雅点头。 晴明向博雅恭敬行礼,似在请求原谅他中断谈话,再面对保宪说: “接下来……保宪大人,今晚在这种时刻召集我们这些人,您应该有什么打

算吧?” “我认为事情愈来愈急迫。关于在幕后操纵这回事件的人,我总算想到一位

人名了……” “是哪位?” “等一下再说那人名。晴明,你也应该推测出了吧。” 晴明不回答,嘴角浮出微笑而已。 藤太抱着手腕一直倾耳静听众人的谈话。 “小野大人……” 保宪以眼神示意,始终沉默不语的小野好古双手扶在地板,重整腰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