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自身的命运 第八章(第3/8页)

“就是你……小男孩……你不理解我吗?回答!坦白地回答,别在意……我的爪子。我不生气。”

大熊又向前一步。还是一点点。我感觉得到,它绷紧肌肉、准备跳跃。

在女吸血鬼背后悄没声儿、从容不迫,同时也是迅速地——他怎么能设法这么在人类世界行动?——谢苗出现了。

“小男孩,醒醒吧!”女吸血鬼快乐地说,“回答!不过要坦白!要是你认为他是对的,而我不对……要是你确实相信这点……我就放开你。”

我察觉到了叶戈尔的目光。

我明白他要回答什么。

“你也……对。”

空荡荡。冷飕飕。没有力气流露感情。让它们出来吧,让它们像人们所看见的篝火似的熊熊燃烧吧。

“你想怎么样?”我问,“活着吗?好……投降吧。会受到审判的,巡查队的联合审判……”

女吸血鬼看了看我。她摇了摇头说:

“不……我不相信你们的审判。我不相信守夜人,也不相信守日人。”

“那你为什么叫我来?”我问。谢苗向女吸血鬼靠近,他越来越近了……

“为了报仇,”女吸血鬼只是说,“你杀害了我的朋友。我要杀死你的人……当着你的面。然后……我会试试……再杀死你。但要是他不离开……”她笑起来。“你完全可以意识到你救不了小男孩。难道不对吗,守夜人?你们不看人的脸就签发许可证。所以一定要让你们看看……让你们露出马脚……全是你们虚伪、庸俗、卑鄙的道德……”

谢苗跳了一下。

和他同时一起跳的是大熊。

这动作太漂亮了,比任何子弹和咒语都更迅速。做到这点完全是因为无数次攻击练就的完美躯体以及二十、四十甚至一百年中所学会的本领……

我还是从背后拔出手枪,并扣动扳机,虽然我心里明白,子弹只会慢吞吞和懒洋洋地前进,像廉价动作片中“高速拍摄”法拍出来的慢镜头似的,从而让女吸血鬼有机会躲避和有机会杀人……

谢苗在空中纵身跃成一条直线——仿佛撞倒玻璃墙,沿着看不见的障碍物滑落,同时进入了黄昏界。大熊被甩掉了——他太沉重了。子弹像一只优雅的蜻蜓飞向女吸血鬼,像火花一样闪了一下,然后消失了。

若不是因为吸血鬼的那双正在慢慢扩大的、目光困惑的眼睛,那我会认为是她自己放下了保护茧……尽管这只是高级魔法师的特权。

“他们都在我的保护之下……”背后传来声音。

我转过身去——迎上了扎武隆的目光。

奇怪的是,女吸血鬼没有慌张。更奇怪的是,她没有杀死叶戈尔。失败的袭击和黑暗魔法师的出现对她来说比对我们更出乎意料,因为我等待着……从我刚刚摘下护身符开始我就在等待类似的情况。

他来得这么快,我并不奇怪。黑暗力量有自己的道路。可为什么黑暗力量的观察员扎武隆会认为这场小清理比逗留在我们指挥部重要?他对斯维特兰娜和悬挂在她头上的旋风失去了兴趣吗?他明白的事我们怎么也无法弄明白吗?

该死的计算习惯!作战队员早已戒掉了这一习惯,他们的行动是依靠原始本能——对危险、搏斗、胜利或者失败的直觉反应。

伊利亚已经得到了魔杖。它那淡淡的雪青色辉光对一个三级的魔法师来说过于明亮,也过于均匀了。让人很难相信那是他自己力量的爆发所致,多半是头儿本人为魔杖补充了能量。

说明他对这一切已有准备吗?

说明他等待与他势均力敌的某人出现吗?

无论是小虎还是大熊都不会改变面貌,他们的魔法不需要装置,更不用说是人的躯体。大熊依旧紧盯着女吸血鬼,完全不理会扎武隆的出现。小虎站在我旁边。谢苗不时地揉揉腰,慢慢地绕着走到女吸血鬼跟前,示威般地出现在她面前。他也把黑暗魔法师交给了我们。

“他们?”小虎吼道。

我甚至没有立刻明白她为什么感到不安。

“他们在我的保护之下,”扎武隆重复道。他裹着一件说不出形状的黑色大衣,头上戴着黑色毛皮无檐帽。魔法师把手藏在口袋里,但是我不知为什么深信——口袋里什么也没有,既没有护身符,也没有手枪。

“你是谁?”女吸血鬼叫起来,“你是谁?”

“你的保护者和靠山。”扎武隆看看我,也不是看看我——只是顺便从旁边看看我。“我是你的主人。”

他怎么了,发疯了吗?女吸血鬼对力量的分布情况一点也不清楚。她有点激动。她已打算死了……不再活下去。现在她有了得以保全的机会,但是这种声调……

“我没有主人!”姑娘笑了起来,她的生命变成别人的死。“不管你是什么人,是来自光明的,还是来自黑暗的,都要记住!我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主人!”

她拖着叶戈尔开始退到房顶边沿。她依旧一只手拉着,另一只手掐着他的喉咙。人质……一个反对光明力量的好方法。

也许还反对黑暗力量呢?

“扎武隆,我们同意,”我说。我把一只手放在小虎绷紧的后背上。“她是你的。抓住她——送到法院。我们会尊重和约的。”

“我在抓他们……”扎武隆模糊地朝前看。风刮在他脸上,但是魔法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睁得大大的,仿佛它们是用玻璃浇铸而成的。“女人和小男孩是我们的。”

“不,只有女吸血鬼是你们的。”

他最终把目光投向我说:

“光明使者,我只拿自己的东西。我尊重伟大的和约。女人和小男孩是我们的。”

“你比我们中的任何人都厉害,”我说,“但你是一个人,扎武隆。”

黑暗魔法师摇摇头,忧郁而同情地说:

“不,安东·戈罗杰茨基。”

从电梯竖洞走出来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我认识他们。哎,认识的。

这是阿利莎和彼得。守日人巡查队的女巫和巫师。

“叶戈尔!”扎武隆轻轻地叫了一声,“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区别吗?你更喜欢哪一方?”

小男孩没有吭声。有可能只是因为女吸血鬼的爪子正掐着他的喉咙。

“我们有问题吗?”小虎低声地问。

“是呀。”我肯定道。

“你们怎么决定?”扎武隆问。他的巡查队员们目前保持沉默,没有过问发生的事。

“我不赞同,”小虎说。她稍稍向扎武隆移过去,而尾巴过分地抽打我的膝盖。“我很不赞同守日人的看法……对已发生的事的看法……”

这显然是她和大熊的共同意见:他俩做搭档干活时,只需一个人说出他们的看法。我看了看伊利亚:他手指转动着魔杖,露出笑容,不怀好意、充满幻想的笑容。他就像一个把一支装子弹的“乌兹”冲锋枪当成塑料枪拖到一伙同伴中来的小男孩。显然对谢苗来说一切都是一样的,他对小事不屑一顾。他在房顶上奔跑已有七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