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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刚开始。那是当我刚开始服侍她的时候,谈话很新奇且令人兴奋,我毫不怀疑地接受所有的一切。但是很快地,一些非常不愉快的事情开始发生。这听起来很蠢,威尔,但是我开始失去自我了。我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不再是我了;我是她的延伸。我觉得她是有意的,我愈来愈害怕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然后感到愤怒。我被期望作为一名精英,要抛弃自己的性格、自我认同,只为了满足她的需要?我觉得我被耍了,我被利用了。这是不对的。

“其他的精英开始怀疑我跟艾尔奎斯树的关系有点异样,我感觉他们在监视我。我一直在失去自我。我开始逃避她,就像其他精英逃避我一样。当她要我过去时,我拒绝了。我请别人代替我去。当她问我怎么了,我也不告诉她。我害怕她;我对自己感到羞愧,我对整个情况感到愤怒。”

她紧咬双唇。“最后我决定,真正的问题是我本来就不该当一名精英。我似乎没有能力应付这一责任,去理解我被寄予的期望。她为我做了某些她从未为其他精英做的事——一件神奇的、不可思议的事——而我不能接受它。我竟然觉得这是不对的,其他人不会有像我这样的反应。我被选为当精英根本就是个错误。

“所以我离开了,威尔,大约在我被选为精英的一个月后。我告诉我母亲和我祖父我要离开了,我无法再继续担任精英。我并未告诉他们原因。我没有勇气说出来。我自己明白艾尔奎斯树和我之间所发生的事,但我不能对其他人说。我的母亲似乎了解,但我的祖父却不明白。我们之间曾发生严重的言语冲突,彼此都很痛苦。所以我离开埃布尔隆城,因为在我自己和众人眼中,我是个耻辱。我下定决心不再回来。我要在其他地方建立我自己的家,并教授照护大地和万物的知识。我一直在旅行,直到落脚在海芬斯坦。那里变成了我的家。”

她的眼眶泛着泪。“但是我错了。我现在可以说出来,我必须说出来。我抛弃了属于我的职责,一走了之。我是因为恐惧和自己心中的挫折感而一走了之的,我让每个人失望。”

“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严厉了。”威尔劝她。

“是吗?”她嘟起嘴,“如果我留在埃布尔隆,或许艾尔奎斯树会早一点说出她垂死的事。之前她都会跟我交谈——而不是其他人。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或许会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血火,并赶在禁域开始崩坏和魔物破巢而出之前种下种子。你不懂吗,威尔?我对所有精灵同胞的牺牲感到愧疚。”

“还有另一种可能,”威尔指出,“你并未离开埃布尔隆,而是如你所说留下来了,但艾尔奎斯树的警告未必会更早出现。那么你就会跟其他精英一起遭到杀害,对于精灵的存活就一点帮助也没有了。”

“你是要我以后见之明来评判我的所作所为吗?”

他摇摇头。“我是要你别用后见之明在事后评论过去的事。或许事情的发展自有其道理。你无从得知。”他的声音更坚定了。“听着,假设艾尔奎斯树决定选择另一名精英作为她谈话的对象。那名精英的反应会跟你不同吗?他会不被相同的情绪所困扰吗?我不认为如此,安柏丽。我了解你。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或许我比其他人更了解你。你有坚强的性格,你有信念,而且不论你怎么说,你都有决心。我认为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你这样,在这趟旅程中渡过重重难关。我想我现在该告诉你你最爱跟我说的话。相信你自己。只要相信就行了。多信任自己一点,安柏丽。”

她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我真的在乎你。”

“我也在乎你。”他亲吻她的额头,不再怀疑,“非常在乎。”

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他抱住她。当她抬头看着他时,她不哭了。

“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她说道。

“好。”

“我希望你答应我,你确信我能完成这次任务——我不畏缩、不迷失,我一定会达成使命。请当我的力量与良知。答应我。”

他温柔地笑着。“我答应你。”

“我仍然感到害怕。”她轻声地承认道。

在小房间的门边,艾瑞崔丽亚站了起来。“医士!”

威尔快速起身,安柏丽跟着他,他们跑到盗贼女孩的身边。她的黑眼睛闪烁着光亮。她不发一语,从钥匙孔里抽出金属棒,并放回靴子里。她对威尔眨眼示意,抓着门上的铁条往后拉。门无声地打开了。

威尔·欧姆斯福德给了她一个胜利的笑容。现在只要他们能找到小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