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关于雪的故事(第4/5页)

“真龙大人!”一个声音响起。兰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看见一名巴歇尔的哨兵正快步跑上山丘。枪姬众们警戒地放这名黑发的年轻男人来到他的面前。

“大人。”那名斥候说着,敬了个军礼,“营地周边出现了艾伊尔人。我们发现两名艾伊尔人正在大约半里外的山林中行动。”

枪姬众们立刻开始摆动她们的手指,用手语交谈起来。

“那些艾伊尔人向你们挥手了吗?”兰德不动声色地问。

“大人?”那名士兵问,“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

“他们是艾伊尔人,如果你看见他们,那就意味着他们想让你看见。所以他们是盟友,不是敌人。告诉巴歇尔,我们很快就要与鲁拉克和贝奥见面了。该是拿下阿拉多曼的时候了。”

或者也许是摧毁它的时候。有时候,这其中的区别很难界定。

梅瑞丝说:“古兰黛有什么计划,再告诉我一遍,你们对此都有些什么了解。”这名高大的两仪师像凯苏安一样,也属于绿宗。她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一把白银发梳插在她头侧的黑发中。

这个塔拉朋女人是进行这次审讯的理想人选,至少她是凯苏安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在那个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身边,她从没表现出丝毫不适。在审问中,她永远都是冷酷无情的。在某些方面,她总是显得有些过于严苛,比如她过分勒紧的发髻,比如她对自己的殉道使护法的炫耀。这些也都是她性格的体现。

这个房间位于兰德·亚瑟的阿拉多曼庄园的第二层,外墙用粗大的松树原木垒成,内墙使用的是木板,墙壁全部是深褐色。这个房间曾经是一间卧室,但现在几乎全部的家具都被搬走了。经过打磨的木地板上甚至连一块地毯都没有。现在这里唯一的一件家具,就是凯苏安坐着的那把厚重的椅子了。

凯苏安吮了一口茶,露出一副从容自若的神情。这点很重要,尤其是当一个人的内心其实半点也不平静的时候。此时此刻,凯苏安很想把茶杯在掌心捏碎,然后再用一个小时的时间把那些瓷片一点点踩碎。

她又吮了一口茶。

她怒火的源头,也是梅瑞丝所审问的对象,正被倒吊在半空中,双手被风之力捆在背后。这名俘虏有一头卷曲的短发和黝黑的皮肤,她的脸上并不比凯苏安多一点惊慌。现在她穿着一条简单的褐色长裙,裙摆被风之力固定在腿上,以免垂下来遮住她的脸。虽然被紧紧绑缚并遭到屏障,这名囚犯却仿佛是在这里控制局势的人。

梅瑞丝站在这名囚犯面前。那瑞玛靠在墙上,他是房间中四个人里的最后一个。

凯苏安并没有直接参与审判,现在还没有。由别人进行审判让她能够有余裕思考和谋划。在房门外,布莲安、萨伦妮和耐苏恩控制着这名囚犯的屏障。尽管一般由一个人来控制屏障就足够了。

对于弃光魔使,不能抱任何侥幸心理。

她们的囚犯是色墨海格,一个在许多人的意识中只是传说的怪物。凯苏安不知道关于这个人的故事中有多少是真实的,但她知道,色墨海格绝不是一个容易被吓倒、动摇、控制的人。这才是问题所在。

“怎样?”梅瑞丝问,“你的回答!”

色墨海格看着梅瑞丝,语气中充满冰冷的轻蔑。“你知道,当一个人的血液被替换成别的东西,他会怎么样?”

“我不……”

“他当然会死。”色墨海格刀子般的声音打断了她,“死亡经常会立刻发生。快速的死亡并没有多少趣味,透过实验,我发现一些液体能够更有效地代替血液,让实验体在被置换后还能生存一段时间。”

她闭上了嘴。

“回答问题。”梅瑞丝说,“否则你就会被再次挂在窗外,并且……”

“当然,这种置换需要用到至上力。”色墨海格再次打断了她。“其他手段都无法做到快速置换。这是我自己发明的编织,它能够在瞬间将血液从躯体内取出,收纳在容器里,同时把其他溶液注入血管里。”

梅瑞丝咬紧牙关,瞥了那瑞玛一眼。像平常一样,这名殉道使穿着纯黑色的外衣和裤子,黑色长发编成辫子,在辫梢上系着铃铛。他靠在原木墙上,一张孩子般的面孔上显露出日益增长的危险意味。也许这来自梅瑞丝的其他护法对他的训练,也许是因为他的身边是一群会审问弃光魔使的人。

“我警告……”梅瑞丝又开口说道。

“我有一个实验体在进行置换后还存活了一个小时。”色墨海格用闲聊一样的语气说,“我认为这是我最伟大的胜利之一。当然,他一直都处在痛苦之中,那是真正的痛苦,他能够感觉到全身的每一根血管都传来阵阵剧痛,甚至是他指尖上用眼睛无法看到的血管也一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同时对一个人身体的每个部分带来这样的痛苦。”

她看着梅瑞丝的眼睛。“也许有一天,我会让你看看这种编织。”

梅瑞丝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凯苏安一挥手,编织出一道风之力屏障,包裹住色墨海格的头,让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然后又编织火之力和风之力,形成两颗小光球,直接放到那名弃光魔使的眼前。刺眼的光球完全有可能让她失明,或者损害她的视力。不过它们只是为了挡住色墨海格的视线。这是凯苏安特有的技巧。许多姐妹们都会想到堵住囚犯的耳朵,却让他们的眼睛依然能看到周遭的一切。任何人都有可能读懂唇语,而凯苏安绝对不会低估她的这名俘虏。

梅瑞丝朝凯苏安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为难的情绪。

“你正在失去对她的控制。”凯苏安坚定地说着,把茶杯放到椅子旁的地板上。

梅瑞丝犹豫着,点了点头,看起来真的是在生气。她生气的原因很可能是她自己。“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手段能对她有效。无论我们对她做什么,她的语气从没改变。我能想到的每一种惩罚只会让她对我进行更多的恐吓,每一种威胁都比之前更加可怕,光明啊!”她再次咬紧了牙,重新抱起手臂,重重地喷着鼻息。那瑞玛直起身子,仿佛要向她走过来。梅瑞丝摆摆手,阻止了他。梅瑞丝对于她的护法保持着适当的强硬态度。她对于其他人的态度则只会更加严苛。

“我们能够让她屈服。”凯苏安说。

“我们能吗,凯苏安?”

“呸!我们当然能。她是个人,就像其他人一样。”

“确实,”梅瑞丝说,“但她已经活了三千年。三千年啊,凯苏安。”

“这段时间她都待在监狱里。”凯苏安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而且她在那里大概只能睡觉。除去这些日子,她并不比我们年长。看起来,她比我们之中的某些人还要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