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日子(第4/6页)

“非常感谢您,特里森小姐。我想拿走那本神话集。”

“啊,对。查芬奇。很不错的选择。这本书给过我很多帮助,我想它对你也会有特别的用处。当然,织布机必须留下来。安娜格兰姆·霍克因会发现它很有用的。”

蒂凡尼对此很怀疑。安娜格兰姆不是个爱动手的人,但也许现在不该说这些。

特里森小姐向后靠在垫子上。

“他们认为你把名字织进了布里。”蒂凡尼说。

“什么?哦,那个是真的,但不是什么魔法,只是个非常古老的技艺。任何一个织工都能做到。不过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织的,那你也就不知道怎么阅读它。”特里森小姐叹了口气,“这些傻乎乎的人啊。他们以为自己不理解的东西都是魔法。他们以为我能看穿他们的心,其实哪个女巫也没这个本事,除非是做开膛手术的时候。想知道他们那点小心思哪用得着魔法。他们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们了。我连他们祖父母还是婴儿的时候都能记得住!他们以为自己是大人了!可他们跟玩泥巴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我能看到他们的谎言、借口和恐惧。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长大过。他们从来不会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们一辈子都是小孩子。”

“我敢肯定他们会想你的。”蒂凡尼说。

“哈哈!我可是邪恶的老巫婆,姑娘。他们都怕我,对我言听计从!他们害怕假骷髅头和傻乎乎的故事。是我选择了恐惧。我知道,他们永远也不会因为我告诉他们真相而喜爱我,所以我干脆让他们害怕我。他们听说老巫婆死了只会松一口气。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非常重要的事。这是我长寿的秘密。”

蒂凡尼心中一动,向特里森小姐靠近了些。

“最重要的就是——”特里森小姐说,“把好‘风门’。别吃爱闹腾的蔬菜和水果,最不能吃的就是豆子,听我的没错。”

“我不明白——”蒂凡尼说。

“我直说吧,就是尽量别放屁。”

“我也直说吧,这会让人非常不舒服。”蒂凡尼紧张地说,她没想过会听到这种内容。

“这可不是开玩笑。”特里森小姐说,“人的身体里就那么多气。你必须尽量把它留住。一盘豆子能让你少活一年。一直以来我都在避免排气。我是个老人,我说的话就是智慧!”她严厉地瞪了一眼困惑的蒂凡尼,“你明白吗,孩子?”

蒂凡尼的脑子飞快地转动。一切都是考验!“不。”她说,“我不是孩子,而且那根本是胡说,根本不是智慧!”

严厉的表情变成了微笑,“没错。”特里森小姐说,“完全是胡扯。但你不得不承认还是扯得挺漂亮的,对吗?是不是有那么一刻,你已经完全相信了?去年村民们就信了。你真该看看那几个星期他们走路的样子!他们脸上扭曲的表情真是逗死我了!冬神的事情怎么样了?都平息了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切开蛋糕的尖刀,来得那么突然,蒂凡尼倒吸一口凉气。

“我早上很早就醒了,想看看你在哪儿。”特里森小姐说。蒂凡尼总忘了她时时刻刻都能借用别人的耳朵和眼睛,而又可以不被人发觉。

“您看到那些玫瑰了吗?”蒂凡尼问。她当时没有感觉到眼睛痒,不过她那会儿满心焦虑,也没精力注意这种事。

“看到了,挺精致的。”特里森小姐说,“真希望我能帮你,蒂凡尼,可是我还有别的事情。而且在浪漫这方面我也没多少建议可以给你。”

“浪漫?”蒂凡尼震惊了。

“威得韦克斯小姑娘和蒂克小姐会引导你的。”特里森小姐继续说,“但我不得不说,我很怀疑她们两位在爱情领域能有多少经验。”

“爱情领域?”蒂凡尼反问。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啊!

“你会玩扑克吗?”特里森小姐问。

“什么?”

“扑克,就是那些卡牌游戏。斗地主、跑得快之类的。你以前肯定守过灵吧?”

“是的。但我从来没跟他们打过牌!而且我也不会玩!”

“我会教你的。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副牌。去拿过来。”

“是不是赌博那样的啊?”蒂凡尼问,“我父亲说人不应该赌博。”

特里森小姐点点头:“他说得没错,亲爱的。别担心,我玩扑克的方式跟赌博一点关系都没有。”

蒂凡尼被一阵颠簸惊醒,扑克牌从她身上滑落到地上,房间里洒满了清晨的冷光。

她看了一眼特里森小姐,她正鼾声如雷。

几点了?至少六点了吧!她该做点什么?

无事,根本无事可做。

她拿起王牌盯着看。所以这就是扑克?一旦她发现这游戏就是要用表情去骗人之后,她就玩得还不赖。大部分时间,牌本身只是为了让手里不闲着。

特里森小姐还在睡觉。蒂凡尼在想是不是要准备早餐,不过感觉实在是——

“德里贝比那些被埋在金字塔里的古代国王们,”特里森小姐在床上开口说道,“相信他们能够把东西带入下一个世界。比如黄金、宝石甚至奴隶。因此,请帮我做一个火腿三明治。”

“呃……您是说……”蒂凡尼说。

“死后的路程很漫长。”特里森小姐坐了起来,“我可能会饿的。”

“可到时候您都是鬼魂了!”

“也许火腿三明治也有灵魂呢。”特里森小姐坐在床边晃动着两条细腿,“芥末酱我有点拿不准,但可以试试。别动!”她拿起梳子,把蒂凡尼当作镜子开始梳头。蒂凡尼只好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谢谢,你可以去做三明治了。”特里森小姐把梳子放到一边,“我要穿衣服了。”

蒂凡尼匆匆走出房间,到自己房里洗了把脸。每次眼睛被借用后她都会这么做,可她从来没有勇气反对,现在肯定也不是反对的好时机。

她擦干了脸,似乎听到窗外传来了模糊的声音。霜花开始出现在——

噢,不……噢……不……不!他又来了!

霜花拼出了文字:蒂凡尼。一遍又一遍。

她抓起一块法兰绒把它们擦掉,可是冰霜又一次凝结,而且更厚了。

她赶紧跑到楼下。窗子上全都是霜花,她试图把它们擦掉,结果法兰绒被冻在了玻璃上。她想拽下来的时候发出嘎吱的声响。

窗子上全是她的名字。所有的窗子上,也许山中所有的窗子上也都是,所有地方。

他回来了。太可怕了!

可是,也还有一点……酷……

她本来没想到这个词,因为她以前只知道这是“有点冷”的意思。尽管如此,她还是想了想,觉得有点激动。

“在我年轻的时候,小伙子只是把姑娘的姓名首字母刻在树上。”特里森小姐一步一个台阶,小心翼翼地从楼上下来。来不及了,蒂凡尼已经感觉到了眼睛后面的刺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