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十年一觉梦并州(第4/4页)

“师兄,这位彭兄弟似乎喝醉了,身上有很浓的酒气。”祖悲秋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郑东霆双手往身前一摆,不耐烦地说,“别说得好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似的。”

“师兄……”祖悲秋凑到他的身旁,将彭七手中的红色战旗递到他眼前,“他是在青楼里喝的花酒。”

“你又知道了?”郑东霆不服气地问道。

“师兄,你看这杆旗……”祖悲秋说到这里,胖脸一红,说不下去了。

郑东霆一把将战旗从祖悲秋手里抢过来,放在眼前一看,顿时惊得环目圆睁,眼珠子差点儿掉到地上:“这……这是肚,肚,肚兜!”他转头望向祖悲秋,一瞬间,二人的脸色都是煞白。郑东霆一个箭步窜到彭七马前,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拉下来,将肚兜举到他的面前:“彭老弟,你疯了,你娶的可是皇亲国戚,这才几天啊?就出去嫖妓,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彭门想想啊。”

“就是啊,彭兄弟,你妻子会多伤心啊。”祖悲秋满怀感慨地说。

彭七一把推开抓住他衣领的郑东霆,从地上站起身。凛冽的山风迎面吹来,他青红相间的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猛然弯下腰张口狂吐出一地苦水。

“咳咳咳,”吐了一地的彭七此刻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惨笑一声,“她会伤心,她巴不得和我分开,好找她心头真正的相好,她巴不得我永住青楼不回家。”

“竟有这种事!”郑东霆听到这里顿时怒火万丈,“这个女人好不知羞。堂堂郡主背夫偷汉,当真是闻所未闻!这个相好是谁,这种人如何能留,当杀则杀!”

“师兄,且慢……”祖悲秋这话吓得冷汗顿时出了一身,连忙想要阻止。谁知道郑东霆的话音刚落,彭七突然直起腰身,一只手从怀中翻出一把牛耳尖刀,猛地抵在了郑东霆的咽喉,另一只手宛若老虎钳子般紧紧揽住他的脖子:“郑兄所言极是,这种人当杀则杀!”

“唉,师兄,刚才他喊着要杀的那个人就是你,你怎么还要鼓他的火啊。”祖悲秋丧气地叫道。

“你这个浑蛋!”郑东霆被彭七勒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瞪眼骂了一句,“谁叫你不早说!”接着他陪着笑转过头来,对彭七道:“彭老弟,冷静点儿,郡主偷的汉子不可能是我吧?”

“不是你是谁?自从那一日擂台上你使出夜落星河剑击败弓天影,惠儿的眼睛就再没正眼瞧过别的男人。”彭七怒目圆睁,犹如一只暴怒的雄狮,“一切的一切都怪你,为什么你不要论剑第一,为什么你不干脆娶了已经对你倾心的惠儿,到现在,所有的事都要我来承受!”

“我有我的苦衷啊!”郑东霆无奈地叫道。

“你一日不死,我一日无法得到惠儿的欢心,郑东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彭七手一抬,牛耳尖刀在夕阳下闪出一道艳光,就要插入郑东霆的咽喉。

“你杀!”郑东霆突然瞪眼大喝一声,吓得彭七手一扬,差点儿把刀丢在地上。

“瞧你那副熊样子,你还是当初那个簪花骑马,腰配七刀闯洛阳的彭七吗?歌舒惠不喜欢你就对了!他奶奶的,老子是歌舒惠老子也瞧不上你。青州彭门豪迈传家,哪辈子生出你这么个窝囊废!”生死关头,郑东霆豁出一切,破口骂道。

他的话宛若钢刀一般剜入彭七的心中,他拿刀的手一阵发颤,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满嘴钢牙狠狠咬在下嘴唇上,鲜血崩现,一双虎目痴痴流出了两行泪来,泪水混着鲜血淌满了面颊,整个人仿佛中了邪一般怔住了。

趁他发怔的工夫,祖悲秋连忙凑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从他手里拿开尖刀,把郑东霆连拉带扯地从彭七臂弯里抢了出来。

双手变得空空如也的彭七长长出了一口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用手撑住地面,无力地说:“郑兄教训的是。我……我只是……”他说到这里,用手按住额头,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瑟瑟发抖,仿佛有一根钢针在刺着他的脑髓,“我只是嫉妒。嫉妒得发了疯,发了痴,迷了心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没事,没事……”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郑东霆也是一阵同情,他一把按住彭七肩膀,用力晃了晃。

“我……我娶她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我发誓一生一世对她好,和她欢欢喜喜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我尽心尽力伺候她,费尽千辛万苦讨她欢心,但是她……她就连做梦都在叫着的,仍然是你的名字……呜”说到这里,彭七仿佛崩溃了一般缩作一团,蜷在地上,头抵着地,号啕大哭。

“兄弟,你算是痴情了。”郑东霆看在眼里也是一阵心悸,他缓缓蹲下身来,凑到彭七身边,扶住他的胳膊,“但是……这女人的心意……无常的很。你便是把心肝掏出来给她,她也未必念你的好。你无意中对她笑一笑,说不定她会记你一辈子。很多事情,咱们也只能随缘分,强求不来的。江湖儿女,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散了吧。一厢情愿的事……终是没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