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第4/7页)

荣亲王玉珠唇边掠过一丝轻淡笑意,道:“你奇怪,你不懂,我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是不?”

李玉琪道:“不敢瞒您,正是如此。”

荣亲王玉珠道:“不管宫里的那位怎么对待德家,我总是个旗人,也姓爱新觉罗,这话你懂?”

李玉琪道:“我懂,您是希望借我之手把他们逼走?”

荣亲王玉珠一点头道:“是这样,我不能让别人有一点‘危及朝廷’的行为,朋友归朋友,私交归私交,当年德家的两位老人家始终坚守这一立场,我不能有所改变,也不敢,老神仙传我武学,授我绝艺,他老人家并不反对我这么做……”

李玉琪道;“老神仙都不反对,玉琪白不敢说什么,可是您知道……”

荣亲王玉珠道:“我知道你绝不是单独为褚三而来,因为就立场说,你绝不会管他的事,你师父也不允许你伸手,‘碧血丹心雪衣玉龙’的徒弟是不会轻出的,这一点我清楚,可是我不问你的目的何在,同为我明知那是白费,你根本不会告诉我……”

李玉琪道:“玉珠叔,您原谅。”

荣亲王摇头说道:“别这么说。咱们都需要谅解,当你要采取行动的时候,我会比你早一步的阻拦你。”

李玉琪扬了扬眉道:“我不敢说什么,我可以告诉您,逼他们走,我是一定会逼他们走的,不过将来三位老人家处还请您替我说句话。”

荣亲王玉珠道:“怎么,你不预备让他们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李玉琪道:“只要我能挺得住,我绝不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荣亲王玉珠讶然说道:“玉琪,这是为什么?”

李玉琪道:“玉珠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法。”

荣亲王一点头道:“好吧,我不问了,将来只需要我说话,我一定会替你说话就是。”

李玉琪一欠身道:“谢谢您!我告辞了。”说完了话他就要转身。

荣亲王玉珠伸手一拦道:“不预备见见心畹么?”

李玉琪迟疑了一下,勉强笑了笑道:“过两天我再来。”

荣亲王玉珠道:“也好,我不送你了。”

李玉琪道:“玉琪不敢当。”看了地上鲍天一眼,道:“我想借您的车用用。”

荣亲王玉珠道:“你想把他弄出城去?”

李玉琪道:“您知道,留他在这儿祸患无穷。”

荣亲王玉珠道:“泰齐问起来,你看我怎么说好?”

李玉琪道:“何必等他问,明天一早您派个人到宗人府去一趟,说您府里的亲随一晚上没回来……”

荣亲王玉珠笑了,道:“好办法,有你的,我的车就在西院,随便找谁帮个忙都行,尽可以放心,我这儿不会再有第二个鲍天。”

李玉琪答应一声提起鲍天往西院去了。

李玉琪的身形被屋角挡住了,荣亲王玉珠轻咳一声道:“可以出来了。”

近小楼那一片树丛里走出了大格格心畹,她刚到近前,荣亲王玉珠便道:“你听见了,是不?”

大格格心畹点了点头。

荣亲王玉珠道,“你心里不难受?”

“怎么会?”大格格心畹眉宇间飞快地掠过一丝幽怨神色:“我是个订过亲的人,他是该避着我点儿,我不也避着他么?”

荣亲王玉珠轻轻一叹道:“心畹,要论不适合这三个字,他跟泰齐没什么两样。”

大格格心畹垂下了目光,道:“我知道。”

荣亲王玉珠道:“当年你姑婆就是……”

大格格心畹截口说道:“我听您说过。”

荣亲王玉珠道:“那么别自寻烦恼,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种烦恼会跟你一辈子,挥都挥不掉。”

大格格心畹没说话,微微地垂下了螓首。

荣亲王玉珠拍了拍大格格心畹,道:“走吧,陪爹下盘棋去。”

大格格心畹没点头,没摇头,也没说话,荣亲王玉珠轻轻地推着她往后行去……

在北京京城里有几个文雅的好去处,这几个文雅的好去处之中,论清静幽雅,首推陶然亭。

陶然亭在右安门内的南大洼,原址是辽金时代的慈悲庵,康熙年间郎中江藻在此设亭,采自乐天诗:“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而命名为陶然亭。

陶然亭的地势很高,水本明瑟,跟墨窑台遥遥相对,亭下好几顷沼泽之地,遍植芦苇之类,看上去一片清静幽雅。

今夜有月,是-弯上弦钧月,月色有点昏暗,在这陶然亭一带,更带着一片凄建,迷迷蒙蒙的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

夜深人静,四野无声声在树间,而在这陶然亭里却坐着一个人,是李玉琪。

李玉琪一个人坐在陶然亭里,面对数顷沼泽,月下吹箫,吹的赫然竟是岳武穆的满江红,萧声悲壮高吭,划破夜空直上云霄。

就在他第二遍吹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钦匈奴血”的当儿,他背后响起了一个清朗话声:“夜深人静,月下吹萧,阁下好雅兴。”

萧声似自萦绕夜空,李玉琪已开口说了话:“循箫声而来,阁下岂非也雅人一个?”

背后那清朗话声道:“岂敢,阁下萧声论高吭上可触云霄,论远近整个北京城都听得见,非高深修为不能臻此,尤其阁下吹的是岳武穆的满江红,闻之令人热血沸腾,痛心泪两行……”

李玉琪道:“所以阁下循箫声寻来看个究竟,可是?”

背后那清朗话声道:“正是,专为拜识高人而来。”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阁下认为我是个高人么?”

“当然。”背后那清朗话声道:“非高人不能为此,高人之外我还得再加两个字。”

李玉琪道:“哪两个字?”

背后那清朗话声道:“忠义。”

李玉琪哈哈一笑道:“夸奖了,夸奖了。”他站起来转过身去。

陶然亭外,离他不足-丈之外,站着个身材颀长的蒙面黑衣人,那蒙面黑衣人看清是他之后,先是一怔,继而两眼之中飞闪寒芒,道:“是你……”

李玉琪道:“忠义高人。”

那蒙面黑衣人“呸”地一声冷然说道:“老虎挂素珠,假充善人,你糟蹋了这管箫,辱没了岳武穆的这阙满江红。”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随你怎么说都行,毕竟你来到了陶然亭。”

那蒙面黑衣人道:“你是说有意……”

“当然。”李玉琪道:“不然我发什么疯,夜这么深,这儿又空荡寂静怪吓人的,我早就在被窝里了。”

那蒙面黑衣人目中寒芒暴闪,转眼四顾。

李玉琪微微一笑道:“放心,只我一个人。”

那蒙面黑衣人目光一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琪道:“咱们谈谈,带我到你们住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