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质疑(第4/5页)

不等孙思邈回答,陈叔陵突道:“这事不用大智慧的人,旁人其实也会知道。”

“哦,这么说……兴郡王也知道?”淳于量缓望过去。

国主陈顼在座,众人未经许可,均是沉默,只有陈叔陵无此忌讳,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陈顼“嗯”了声,让人不知心意。

陈叔陵却不管许多,大声道:“旁人都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前往响水集很是蹊跷,暗中却也有一种说法,说太子前往响水集,除了要取传国玉玺,还要拉拢几方势力!那势力一直神秘地存在,知晓的人并不多。”

他说到这里,望向孙思邈道:“孙先生是大智之人,可知太子为何要拉拢那几方势力?”

孙思邈心道,这里就我是外人,你偏偏问我,想是以为我不知究竟,要下个套给我钻了?

他早看出陈叔陵言语中一直对太子陈叔宝不敬,只怕有抢太子之位之心,他若贸然陷入这种争辩中,只怕隐患无穷。

“兴郡王,方才我就说过,大智之人,就不会自困笼中。兴郡王问道于盲了。”

陈叔陵一滞,眼中有分恨意,叫道:“好,你们都是势利小人,明明知道,却不肯说!”

陈叔陵霍然望向陈顼,大声道:“父皇,传言说,太子联系拉拢神秘势力,要取玉玺,却不是为父皇分忧,而是盼父皇早死!”

一言落地,众人均是色变。

“叔陵,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殿外有人叫道,踉踉跄跄地冲进殿来,神色张皇,正是陈叔宝!

陈叔陵见陈顼一直沉默地望着脚尖,更是气壮,冷笑道:“你敢做,难道反怕人说了?你若不是心怀鬼胎,怎么会冒险去齐国?你若不是因为机关泄漏,为何要在紫金山做戏?你们布下天罗地网,来捉所谓的叛逆,难道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陈叔宝叫道:“没有的,这些事情我不知道。”

他话一出口,众人均皱眉头,心道太子长于后宫,无甚主见,远不及陈叔陵干练。

这种时候,岂是一个不知道能够解决问题的?

“你不知道?”陈叔陵哈哈大笑道,“有谁相信?父皇……”

“闭嘴。”陈顼低声喝道,其中隐约有震怒之意。

陈叔陵一凛,立即跪倒道:“父皇,儿臣本不想说,可怕你受人蒙骗。”

陈叔宝急道:“叔陵,我……”

“你也闭嘴。”陈顼一拍扶手,瞥了陈叔宝一眼,眼中满是愤怒失望之意。

陈叔宝扑通一声跪倒,浑身发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中肃杀之意更浓,一些人呼吸都要屏住。

不知许久,陈顼才道:“淳于将军,你继续说下去。”

淳于量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之意,忽向一直沉默的王远知说道:“孙先生没有看法,不知王宗师怎么看呢?”

王远知沉思道:“贫道在想,若非一个充足的理由,太子不会前往江北的。”他说得没错,但和没说一样。

淳于量缓缓点头道:“王宗师说得极对,这个充足的理由,王宗师难道不知吗?”

王远知沉默下来,许久才道:“并不算知。”

徐陵想要开口,却被吴明彻拉了下衣袖。

孙思邈看似自困,但早就将殿中一切看在眼中,见此细节,立即想到,徐、吴二人都知缘由,而这缘由竟和王远知有关!

淳于量虽满面病容,可一双眼眸却是出奇地亮。他盯着王远知道:“只因为太子前往响水集,本是听从了王宗师的意思。”

一言落地,殿中沉凝的气氛,几乎要让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远知身上。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在想,如果淳于量所言是实,那陈叔陵讲的并非空穴来风!

王远知坐在那里,神色竟能不变:“贫道不知淳于将军所言何意。”

“宫中传国玉玺失窃,太子异常心急,知宗师神通广大,这才亲往茅山拜谒宗师,祈望宗师能有法力,寻回传国玉玺。”

王远知耸了眉头,摇头道:“贫道在这之前,并未见过太子。”

淳于量缓缓道:“太子到茅山时,宗师正在闭关,接见太子的是茅山弟子魏登隐。当时宗师座下桑洞真、周太平、严太玄、姚正一均不在茅山。宗师闭关,因此魏登隐掌管茅山宗的一切事务,不知我说的可对?”

他居然对茅山宗的弟子如此清晰了然。孙思邈听了,只是在想,淳于量这般详查,其中只怕涉及到极大的秘密。

王远知点头道:“正是如此。”

“就是这个魏登隐接待的太子,同时告诉太子,宗师会一种寻龙之法,可查传国玉玺的下落。”淳于量目光藏锋,“也就是这个魏登隐,主动去请宗师出关,最终虽未请出王宗师,但告诉太子说,王宗师已查出传国玉玺就在响水集,让太子前往寻觅!而魏登隐更是自告奋勇,和太子定了联系暗语,说只要太子一到响水集,就有人会和他书信联系,告知传国玉玺的下落!”

王远知脸色微变,就听淳于量做出结论道:“太子就因为这点,这才带萧摩诃立即赶往响水集。不知道宗师对于此事,有何解释呢?”

殿中又静了下来,可所有的目光,均落在了王远知身上!

王远知还是如仙人般坐着,脸上恢复了从容。“贫道不知如何解释,”他顿了下又道,“贫道出关后,魏登隐已死了——就吊死在三茅道观的主殿。”

有秋风入殿,满是凉意。

淳于量轻咳几声:“王宗师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对此毫不知情了?”

王远知默认,很多时候,解释更像是掩饰,聪明人都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陈叔宝急得额头满是大汗,可见陈顼面沉似水,不敢多言。

淳于量竟不追问下去,望向孙思邈道:“听萧将军说,响水集不但有先生在,还有茅山四弟子在那里做法?”

见孙思邈点头,淳于量又道:“王宗师,桑洞真等人竟到江北做法,不知宗师有何看法?”

众人听到这里,难免有些错愕。只因为众人到如今,或多或少均知道传国玉玺的失窃,关系极大,隐藏杀机。可听淳于量几次询问王远知,其词虽恭,可其意却难以揣摩,竟隐约有猜忌王远知之意。

难道说,这看似仙人、远在茅山修道的王远知,竟有对陈国不利的举动?

王远知还能安之若素:“道行天地,江北江南有何分别?”

他这刻突然打起禅机。淳于量笑笑:“王宗师说的不错。大道至简,行于天地,为民祈福一事,有道之人是不管江北和江南的。”

他话题一转,再望孙思邈道:“可这道理,斛律明月是不懂的。”

孙思邈沉默许久,道:“很多人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