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塞上长城空自许(第4/4页)

言至此处,孙坚不免昂然肃容:“故此,虽不敢说天下局势在我,但我孙文台也不是什么不足一哂的无名之辈……仅以中原局势而论,胜负在我!”

“既然君侯助谁谁胜,那为何不去袁而从……朝廷呢?”朱治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君理,你是让我做背反之人吗?”孙坚盯着朱治反问一声。

“听从长安中枢的指示去讨袁,如何能算反叛?”朱治不以为然。“君侯不是说要不负汉室吗?”

“这种东西何必遮掩?”孙坚一声冷笑。“天子不过十来岁,若袁公路三四年后能入关,则中枢也可发旨意去讨公孙!反倒是我,豫州刺史与将军号全都是来自于袁公路,若再去讨袁,如何不是反叛?”

“反了又如何?”旁边祖茂忽然忍不住烦躁插嘴。“难道不是他袁术把我们逼反了吗?逼着君侯去打自己兄弟!逼着君侯担上这样的污名!逼着君侯今日受这样的委屈!凭什么不反?!”

睢水之畔,军营之外,春风滚滚,众人却被祖茂一个大老粗的话给说的一时沉默。

“君侯,”素来稳重且为孙坚看重的黄盖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并继续表态。“我等俱是荆襄、江东人士……之前在中原辛苦是为了讨董,是为了国家,当然无话可说……但如今要我们为了他袁氏的私利在中原拼命,还要被本地人和天下人看不起,这又算什么呢?而若是讨袁,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打南阳,打荆州,然后到长江边上安顿下来?”

此言一出,莫说几名将领,便是跟来的那些心腹骑士们也都精神一振。

孙坚恍然大悟:“你们都想回南边吗?”

这下子,连孙静都微微颔首了。

“君侯,当断则断!”朱治上前扶住了孙坚臂膀恳切言道。“豫州人心不服我们,中枢也不认我们,这个豫州刺史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笑话,袁氏的恩惠也已经没了意思。可若是讨袁的话,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联合刘玄德,背靠被袁绍抛弃的曹孟德,一起向南!届时取南阳、荆襄,并握有颍川、陈国,往北可以一窥中原,了君侯大志;往南也可以规大江之南,以作安顿,不负左右……何必为他人火中取栗?”

孙坚不是一个犹豫的人,他稍一思索便问了两个关键问题:“中枢卫将军愿意纳我吗?曹孟德、刘玄德愿意与我并力吗?”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朱治连连摇头。“但不妨也问一问……从轘辕关上疏这么方便,为什么不问问长安,讨董结束,我们是不是可以返回长沙呢?至于曹孟德,就在河对岸,君侯为什么不写信请他出来聊一聊呢?你们可是相约托付生死家人的兄弟,有什么不可以当面说清楚的?”

“其实便是没有这些,咱们自己也做得!”祖茂再度忍耐不住。“袁氏可以自认车骑将军,随意署任太守、将军,君侯有兵善战,如何不能做得?”

孙坚没有理会祖茂,而是一言不发回身上马,兀自归营。

身后诸将不由大喜,然后纷纷跟上……一时间,道路之上,只剩一辆牛车,一个跪在地上无甲的甲士,还有一条波澜不惊的睢水罢了。

……

“袁术,字公路,汝南袁逢幼子也。及长,为长水校尉,好奢淫,骑盛车马,以气高人,时人语曰:‘路中捍鬼袁长水’。逢天下乱,术以后将军出南阳,兼略汝南、淮南。一时势大。建安初,术伐刘表,并以孙坚出豫州,中原震动,太祖亦忧。逢孔文举至长安,乃谒太祖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邪,冢中枯骨,何足介意?唯袁本初,知人善任,兵精粮足,足撼动天下。公自安心待秋收,以并河北,中原不足虑。’及出,太祖乃顾左右曰:‘孔文举但坐谈客也,吾岂忧袁公路乎?但忧中原士民逢此路中恶鬼,将遭厄也!’”——《旧燕书》·卷二十六·世家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