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如果它在我面前炸毁,该怎么办呢?”(第4/13页)

约瑟夫·德·里西奥上士迅速跑上前来,想看看是什么拦住了大家。和萨比亚一样,他也矮胖结实,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而且他同样也是二十五岁,不过,他来自布朗克斯。看见莱茵河的时候,他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同样因那壮观的美景而深受震动。战争在那一刹那停止了。可是,就在这时,透过右边的烟雾,他看到了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一座有车辆正在通行的桥梁。德·里西奥本能地认为这是一个圈套。他素来对什么都不在乎,打起仗来就好像根本不会被德国人打死似的。比如,为了引出对方的狙击手,他的拿手好戏是在脖子上系一条鲜艳的黄围巾,大步冲向开阔地带。可是对于那座桥,他一点儿边都不想沾。他知道,一旦他们上了桥,这该死的东西就会被炸得飞上天。

由于这一发现,该连的指挥官卡尔·蒂默曼少尉和排长埃米特·伯罗斯都匆匆地来到公路的拐弯处。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因眼前这幅景象而目瞪口呆。透过双筒望远镜,他们仔细地观察着那座桥,可以清晰地看到奶牛、马匹、士兵和车辆正在上面通过。

伯罗斯叫来了他的迫击炮班:“准备好,把敌人的后撤阵地炸掉。”然而,蒂默曼认为,这是坦克和炮兵的工作。现在不能犯判断上的错误——这是他负责指挥的第一天。他身材高大,一头金发,神情严肃。他的大多数部下都很喜欢他,但也有些人认为他过于严格。而且,在营部会议上,他曾因直言不讳而惹恼过多位上司。

特遣部队指挥官恩格曼中校乘着他的吉普车飞速来到队伍前方。他也站在那里观察了一分钟。他个头不高,身体结实,行动敏捷。运气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运气,不过,他以前总是有运气的——还在明尼苏达大学上学的时候,他花五十美分买了张彩票,结果竟中了奖。他望着桥上缓缓而过的车流,告诉他的前沿观测员,让支援的炮兵调整好炮位。

与此同时,普林斯的特遣部队正火速赶赴东南。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每到一个村子,德国平民都摇着白旗欢迎他们。在莱茵河以西几英里的地方,他们突然转向南面,迅速渡过阿尔河,进入了辛齐希城。这一行动大大出人意料,躲藏在水泥掩体里的德国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三百多个德国兵都当了俘虏。弗雷德·德·兰戈中尉开始讯问当地的居民,其中一人告诉他,鲁登道夫大桥将于当天下午四点被炸毁。德·兰戈派一名信使返回霍格设在比尔雷施多夫的新司令部。同时,他还试着通过无线电同恩格曼的特遣部队直接联系。在这一尝试失败之后,德·兰戈便率领他的排开始向大桥进发,希望自己可以及时赶到那里,拆除炸药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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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曼命令A连步行进入雷马根,命令C连过几分钟再乘坐半履带式装甲车尾随其后。然后,他告诉第十四装甲营的约翰·格林鲍尔中尉,一个干瘦的南加利福尼亚律师:“约翰,我要你向雷马根全速突进。用坦克护卫大桥,不管什么人企图炸桥,都要把他们干掉。”

下午一点五十分,蒂默曼下令,除了A连的一个排以外的全体人员,由伯罗斯中尉的那个排打头,沿着曲折的公路朝雷马根进发。留下的那个排则由干劲很大的德·里西奥中尉率领,抄近路由葡萄地里的一条险峻小路直接下山。他们来到了著名的圣阿波利纳里斯教堂附近。该教堂始建于罗马时代,当时只是一个小礼拜堂,后来在十三、十七和十九世纪分别进行了扩建,现在已经有四座塔楼。部队从大教堂后面穿过,来到了莱茵河左岸的波恩—雷马根高速路上。在这里,德·里西奥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德国路障。他留下一个机枪分队占领阵地,自己则率领其他人大胆地向河边走去。到了河边,他转向右侧,朝着雷马根城和城那边的大桥走去。这时,从几座偏僻的房子里射出了几发轻武器子弹,他们立刻加快了步伐。但是当战士们走到那些房子前面时,里边却已经空了。

一个士兵跑向里西奥。“福斯特中士刚刚抓住了一个德国将军!”他兴奋地喊道。德·里西奥跟着他走进了一座房子,里面,福斯特和他的全班人正围着一个穿制服的德国人和两个妇女。

“你觉得怎么样,乔(1)?”福斯特问道。

德·里西奥大笑起来。“放他走吧。”他说,“你抓到的是一个铁路列车长。”

德·里西奥沿着河岸穿过雷马根。又走了半英里之后,他看到了很像城堡炮楼的两个东西——那是鲁登道夫大桥的西端。

一看到德·里西奥,弗里森哈恩上尉和四名志愿工兵便躲到了贝歇尔家具厂的后面。他们正蹲在桥西路口的一个炸药包周围,准备用它在公路上炸出一个大得足以阻止任何美军车辆前进的坑。一队正在撤退的炮兵按计划随时都可能来到这里。弗里森哈恩要等到迫不得已的最后时刻再把桥炸毁。

当A连的主力接近大桥时,响起了一阵轻武器射击的噼啪声,而格林鲍尔的坦克射出的炮弹也开始落到德国工兵的附近。弗里森哈恩还在犹豫不决,但是,当他听到一声哨响,并且看见家具厂里美国士兵的钢盔在闪闪发光时,便立即高声叫了起来:“引爆炸药!”一个工兵猛拉了一下导火索,几人连忙隐蔽了起来。六分钟以后,即下午两点三十五分,炸药包轰的一声爆炸了。烟雾消散之后,弗里森哈恩满意地看到,在通向大桥的公路上炸出了一个三十英尺宽的大坑。他向手下发了个信号,然后便开始穿过大桥往回跑。一颗“潘兴”式炮弹在离他几码远的地方爆炸了,震荡使他失去了知觉。十五分钟之后,他醒了过来,起身摇摇晃晃地向河的东岸走去。

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正匍匐爬上大桥。他们是维多利亚山监视哨的队长格哈德·罗特中士和一名军士。只有他们两人得以穿过了美军的防线。他们绕过公路上那个三十英尺宽的大坑。罗特的腿已经负伤三处,刚走到桥上就倒下了。他奋力向桥的那头爬去,与此同时,子弹纷纷打在他周围的桥面上。只剩下一千零六十九英尺了,然而,对岸却仿佛是天涯海角。

科思伦已经将情况汇报给了霍格将军。霍格驱车来到俯瞰莱茵河的拐弯处。当他看见大桥仍旧耸立在那里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他想起了早些时候伦纳德对他说的关于完整无损地夺下它的那番话。两人谁都没有真的相信这可以做到。也许并不能做到。德国人可能只是要等恩格曼的全部人马都上了桥以后,再把桥炸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