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第4/7页)

在阿登战役中,鲁德尔被召到元首在西线的司令部,接受一枚特别勋章。

“你已经飞得够多了,”希特勒紧紧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德国的青年人可以从你的经历中获益匪浅,你应该为此而珍惜生命。”

对于鲁德尔来说,没有比让他停飞更糟糕的事了。他说:“元首,如果不允许我继续率领我的大队飞行,我就不能接受这枚勋章。”

希特勒仍然紧握着鲁德尔的右手,仍然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用左手拿出一个天鹅绒衬里的黑色盒子。盒子里面,钻石的光芒熠熠生辉。那是他亲自为鲁德尔特别设计的一枚勋章。希特勒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微笑着说道:“好吧,你可以继续飞行。”不过几周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命令鲁德尔停飞。鲁德尔非常生气,打电话给帝国元帅戈林,但戈林出去了。他又想找凯特尔,但凯特尔在开会。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直接打给希特勒本人。当他要求接通元首的电话时,一个怀疑的声音询问他的军衔。

“下士。”他开玩笑说,接着听到了一阵赞赏的笑声。过了一会儿,希特勒的副官尼古拉斯·冯·布洛上校接过了电话。布洛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请求你不要激怒元首。”

鲁德尔决定亲自去找戈林求助。此时,戈林正在卡林霍尔乡下的家里。帝国元帅身穿一件鲜艳的长袍,宽松的袖子像大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动着。“一周前,我特意为你的事去见了元首,”戈林告诉他,“元首这么说:‘当着鲁德尔的面,我不忍心告诉他必须停飞;我就是办不到。不过你这个空军的头儿是干什么用的?你可以告诉他,我不能。像我这么一个喜欢看见鲁德尔的人,在他服从我的意愿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他。’这是元首的原话,我不想再对这个问题多加讨论了。我很清楚你的意见,很清楚你会反对。”

于是,鲁德尔没再争辩,而是返回了前线。他决心像从前一样继续飞行。他的确继续飞行了,不过是偷偷的,直到一份战报中称赞他在一天之内炸毁了十一辆坦克。命令随之传来,让他立刻去卡林霍尔报到。

戈林怒不可遏。“元首知道了你还在飞,”他说,“他让我警告你,必须马上放弃飞行。你不要逼他对你做出违抗军令的惩处。另外,他也不愿对一个因英勇战斗而获得德国最高勋章的人采取这种行动。我就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如今,两周后的2月8日,鲁德尔仍旧在飞。晚上,阿尔伯特·施佩尔到访。他是希特勒最为聪明能干的一位部长,掌管着军备和军工生产部。“元首计划袭击乌拉尔军火工业使用的水坝。”施佩尔开口说道,“他希望能够中断敌人的武器生产,尤其是坦克生产,至少要中断一年。”这次行动将由鲁德尔来组织,“但是你不能亲自去飞;元首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鲁德尔提出了抗议。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项任务,他对于俯冲轰炸的经验非常丰富。他逐条列出自己的反对意见,可施佩尔只是回答道:“这是元首的意思。”然后他说,他将送来乌拉尔计划的详细方案。临别时,他对鲁德尔吐露道,德国工业所遭受的巨大破坏让他对未来很是悲观,然而,他希望西方能够看清形势,不要让欧洲落入俄国人手中。接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相信,元首才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合适人选。”

5

2月9日的每日元首会议之前,陆军总参谋长、东线总司令海因茨·古德里安带着一种彻底的挫败感,正在研究形势报告。他不擅防守,也没有能力指挥这种层面上的战斗。基本上来说,他只是一个童子军领袖,一名直率坦诚、热血沸腾、生性开朗的战士。正因他一直凭着这些能力与热忱投身战斗,他的部下——从军官到士兵——才都虔诚地追随于他。在普鲁士军事学院学习了四年之后,他参加了他父亲指挥的步兵连。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历任信号官、第四步兵师参谋,最后任总参谋部参谋。

他对坦克的兴趣日益浓厚。英国人和法国人认为,坦克的优势在于它的超强火力和防护能力。而古德里安则声称,这两点使坦克不得不限制自己的行军速度,以使步兵跟上其步伐。在他看来,装甲战的精髓在于速度和灵活性,其次是火力,最后才是防护能力。对于他来说,一个装甲师不是简单的一群坦克,而是一支完全独立的特遣部队,它包括高射炮、反坦克炮、摩托化步兵和工兵。应该将几个这样的师组编为协同作战的装甲部队,那才是一支行动神速、威力无比的力量。

然而德国总参谋部与英法专家意见一致。直到希特勒上台后,古德里安的梦想才得以实现,因为发动闪电战的可能性让希特勒激动不已。古德里安的理论最终在波兰付诸了实践。如果在坦克部队横穿比利时境内时,希特勒没有突然下令停止进攻,他很有可能及时赶到英吉利海峡,阻止敦刻尔克大撤退的发生。

1941年夏对俄国发动进攻后取得的最初战绩,同样主要归功于古德里安的原理。然而,开始下雪之后,他恳求希特勒让他破釜沉舟地打到莫斯科去,元首却拒绝了,并命令他包围并占领基辅。他照办了,但这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于是,他便要求元首允许他等到春天再占领莫斯科。希特勒再次拒绝。对俄国首都的进攻立即发动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灾难。其后,希特勒剥夺了古德里安的指挥权,直到两年后的斯大林格勒大溃败,才将他重新起用。尽管将军被晋升为陆军总参谋长,但他与元首之间的裂痕只是从表面上似乎得到了弥补。而每次会议之后,这一裂痕都威胁着要重新裂开,以至于古德里安的副官弗莱塔格·冯·洛林霍芬男爵很为他上司的性命担心。

为了参加2月9日的元首会议,古德里安离开了措森,前往北面的柏林。在这二十英里的路上,他一直烦躁不安,怒气冲冲。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他说。往北很远的地方,库尔兰集团军群的十二个师被阻断在了拉脱维亚海岸,远离了战争,因为希特勒不愿让他们从海路撤退。沿海岸往南一百二十五英里,北方集团军群也被困在了柯尼斯堡地区。和北面的战友一样,他们全靠空运和海运提供给养。这两个集团军群都没有对德国的这场战争做出任何贡献。还有希姆莱的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是个空架子,在阻止朱可夫向柏林进攻的问题上,几乎无所作为。尽管首都正受到朱可夫的直接威胁,希特勒却仍向南部的匈牙利发动了大规模进攻。这真是太可笑了,古德里安喃喃自语。然后,他又说道,今天就要和元首最后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