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奥尔良女巫” 14291435(第3/5页)

洛林的好姑娘贞德,

被英国人烧死在鲁昂。

而且从伏尔泰、萧伯纳到现代,许多才华横溢的作家都对这位天主教圣徒的故事着迷。法国一些传统主义者始终认为,纪念这位“小少女”(petite pucelle )是一位真正爱国者的重要标志之一。她也以不同的方式激励了英国和美国人。不过,她最终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即把英国人从法国彻底赶出去。

贝德福德摄政以果决的手段稳住了英法二元君主国。英国在法国的统治差点就完了,因为虽然查理没能把握机会继续进攻,但法国北部所有城镇都对查理支持者大开欢迎之门。英占香槟没能守住,曼恩也快丢了,诺曼底也爆发了起义。1429至1431年,贝德福德公爵曾在鲁昂设立总部,总部所在的宫殿名为“愉快的休憩所”,颇具讽刺意义。很多英军士兵都做了逃兵,一部分前往海峡边的港口,希望找到回英国的方式,另一部分则做了强盗。幸运的是,勃艮第公爵腓力对英国人守住了巴黎这个事实深感震撼,在其完全控制埃诺与荷兰之前——这个目标到1433年才实现——他不愿失去贝德福德公爵的友谊。

英国人为勃艮第公爵的支持付出了沉重代价。1429至1431年,腓力得到15万英镑作为报酬,此外英国人还欠他10万英镑。1431年后,腓力每月可得3000法郎(约330英镑)。另外,英国人还把香槟转让给他——尽管这个地区实际上已被王太子派占领——并支付了5万金萨律(英占法兰西在鲁昂铸造的金克朗),以换取其两个月的军事协助,共同抵抗王太子军。

慢慢地,贝德福德公爵稳定了局势。1430年6月,英军收回盖亚尔堡,并于1431年继续在各方收复失地。3月,贝德福德亲自领兵夺回科洛米耶、马恩河畔的古尔雷和蒙茹瓦。与此同时,沃里克伯爵歼灭了一支试图伏击贝德福德公爵的部队,俘虏其指挥官波顿·德·桑特雷耶和一名被视为贞德继任者的牧童(为模仿圣方济各的圣痕,他故意割伤了手和脚)。历经9个月的围攻后,贝德福德公爵于10月占领卢维埃。而勃艮第公爵却没那么成功,反而被王太子派夺走了一部分土地。

贞德掀起的宗教狂热终有冷却的一天。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王太子派对夺回疆土并没有太大兴趣。这不仅是因为作为瓦卢瓦王朝的象征和领袖的查理的消极倦怠的天性,也因为更多战争意味着造成更大破坏。巴赞写道:“从卢瓦尔河到塞纳河,农民不是被杀就是逃走了。”他还说:“我们看到,香槟、博斯、布里、加提奈、沙特尔、德勒、曼恩和佩尔什、维克森(无论是属于法国王室还是诺曼底的区域)、博韦西、马槽乡(the Pays de Caux)的广大平原,从塞纳河到亚眠和阿布维尔,桑利斯、苏瓦松、瓦卢瓦附近的乡村地区,直到拉昂以北,甚至到埃诺,这些地区全部被毁,房屋被抛弃,田地荒芜,不见人烟,满地都是灌木和荆棘;事实上,所有植被较为茂盛的地方都长起了密密的树林。”

首都巴黎的状况也很糟糕。交通经常中断,补给线暴露在敌军的攻击下,再加上强盗和农民不断骚扰,很多巴黎市民都吃不饱饭,游荡在巴黎市郊的强盗团也经常袭击过路的旅行者。夜晚,狼群在巴黎的街上徘徊,寻找死尸和小孩。上千市民在绝望中离开了巴黎。勃艮第公爵将巴黎统治权交还给贝德福德公爵,后者在1431年1月最后一天“被众人簇拥着”回到巴黎,还带着70艘装满食物的驳船。“巴黎市民”记载道,巴黎人说,“人们400年来从未见过那么多吃的”。但这些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巴黎的饥荒越来越严重,小麦价格翻了一倍。巴黎人“不仅在私下里诅咒(贝德福德)公爵,甚至公然表达不满,后来渐渐绝望,再也不相信他那些美好的许诺了”。

贝德福德公爵决定祭出王牌。11月底,9岁的国王“亨利二世”来到圣丹尼,于12月2日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进入他的法兰西王国的首都巴黎。他发色金黄,穿着用金线织的布料缝制的衣服,骑着一匹白马穿过寒冷的街道,接受身着红缎礼服的巴黎商会会长和最高法院成员的致敬。尽管饿着肚子,巴黎人还是高呼着“圣诞”蜂拥上街欢迎国王。他们显然希望得到国王的慷慨赏赐。12月16日星期日,小国王步行进入巴黎圣母院,身边跟着一群唱圣歌的市民。教堂唱诗班前面搭起一座巨大的演讲台,其阶梯涂成天蓝色,上面钉着金色的百合花。就在这里,亨利经博福特枢机主教涂油,加冕为法国国王。可惜的是,负责整个仪式流程的博福特毫无计划,管理混乱,还特别吝啬,把一切都搞砸了。这座大教堂本来是巴黎主教的地盘,而他却只能坐在后面;整套仪式都依据英国“索尔兹伯里仪式”进行,而法国人通常使用的是高卢仪式③ ,现场的一枚镀银圣杯也被英国官员偷走了。加冕典礼的宴会现场并不比一场暴乱好多少,巴黎民众涌进举行仪式的托尼尔王宫,“一些人是为了观礼,一些人则大吃特吃,还有一些人来偷东西”,最终大学和最高法院的代表与市政官们不再试图把民众赶走。那些找到食物的人惊恐地发现,所有食物都是在周四前就做好了的,“这对法国人来说非常怪异”。后来住在主宫医院(the Hôtel-Dieu)的病患也抱怨说,从来没见过如此贫乏、微薄的赏赐。在“巴黎市民”看来,巴黎商人婚礼的油水“对那些珠宝商、金匠和其他奢侈品制造商来说,比这次国王加冕还要多得多,哪怕这次仪式还附带了马上比武等活动,且有众多英国人参加”。亨利六世在圣诞节后一日离开巴黎,并没有依照惯例赦免囚犯、减免税收。“没人公开或私下称赞国王待在巴黎的日子,但也没有哪个国王在入城和加冕时受到更高级别的待遇,尤其是考虑到巴黎人口锐减、时势艰难、正值隆冬以及粮价暴涨等因素。”这次加冕礼没有使英国统治者更受欢迎,反而进一步激怒了巴黎人。

博福特枢机主教还惹恼了贝德福德公爵。他坚持要求贝德福德公爵在国王驾临时辞去摄政职务。这不仅是对贝德福德公爵的羞辱,还阻碍其纠正博福特的错误,防止他进一步妄自尊大。

贝德福德公爵对法国有着真挚的感情,这在当时的英国人中无疑是很罕见的。“巴黎市民”说:“尽管英国统治了巴黎很长时间,我依然坚信,除了法兰西摄政贝德福德公爵外,没有哪个英国人会播种燕麦和谷物,或在家里修壁炉,他无论到哪儿都要大兴土木。他的天性一点也不像英国人,从来都不想和谁开战,而英国人总是毫无理由地向邻国宣战。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总是不得好死。”“巴黎市民”不是唯一一个尊敬贝德福德公爵的法国人。巴赞也承认,在“勇敢、仁慈、公正的”贝德福德公爵治理下,诺曼底比法国北部其他地区更加繁盛、人丁兴旺。他还说,贝德福德公爵“非常喜欢那些向他归顺的法国贵族,注意赠予他们应得的赏赐。在他活着的时候,诺曼底人和这个地区的法国人都非常爱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