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4/4页)

丽达跑着去了。

准尉卧倒在自己的岗位上——这是一个制高点。他检查了手枪,再把子弹推进步枪的枪膛。然后把望远镜对准朝阳染红的森林尽头,仔细搜索。

喜鹊在丛林上空飞旋,叽叽喳喳大声喧噪。

战士们一个跟着一个来了。她们默默无声地各就各位,卧到地上。

古尔维奇朝他走了过来。

“您好,准尉同志。”

“好。那个契特维尔达克怎么样了?”

“还睡呢。没叫醒她。”

“做得对。你就留在我旁边,好联系。不过千万不要探头。”

“是,不要探头,”古尔维奇说。

喜鹊越飞越近了,丛林的树梢已不住地晃动起来。费多特·叶夫格拉费奇甚至觉得,他已经听见来人重重的脚步踏着枯枝劈啦作响。紧跟着,一切都寂静了,喜鹊不再喧叫,可是准尉心里明白,有人在林边的矮树丛里坐着呢。他们坐着,窥测着湖的两岸,窥测着这边的森林,窥测着西牛兴岭。他们正是要通过这儿;然而也正是这儿,他和他这些脸上还残留着睡后红晕的战士们隐蔽着。

神秘莫测的短暂一瞬降临了。它是一个事件转换成另一事件的契机,它使因果交替,它能产生机缘。在日常生活中,人们从来不会注意到这短暂的一瞬;但是在战争中,当经神极度紧张,当生存的原始意念——保全自己——重又成为首要的、性命攸关的问题时,这神秘莫测的短暂一瞬就变得非常现实,似乎肉体都能感触到,而且显得那样无穷无尽的漫长。

“哼,叫你们来,来吧,来吧……”费多特·叶夫格拉费奇无声地喃喃着。

远处丛林微微一动,两名德寇小心翼翼地从那里钻了出来,走到空地上。他们虽然穿着灰绿的伪装衣,但是阳光径直射在他们脸上,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准尉看得格外清楚。

他们手指按着冲锋枪的扳机,猫着腰,轻轻地朝湖边走来了……

不过瓦斯科夫已经不再注视他俩了。因为他们背后的树丛还在不断地摇晃,从那儿,自丛林深处,不断闪出一个个手执冲锋枪的灰绿身影。

“三个……五个……八……十……”古尔维奇悄声数着。“十二……十四……十五,十六……十六个,准尉同志……”

丛林寂静下来。

喜鹊喳喳叫着飞向远处。

十六名德寇,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沿着湖岸慢慢向西牛兴岭走来……


[1] 李莎是李莎维达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