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页)

“挺惨的,”达尔说,“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艾伯纳西说,“之前那任武器专家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再之前的那一任也是。有时候啊,迪尔,我会想这船到底中了什么邪。它一定中了什么恶毒的诅咒。”

“这可不能说明问题。”在达尔复述了这场袭击后,芬恩说道。五个伙伴正围坐在员工酒吧的一张桌子前,喝着酒。

“那要怎样才算说明问题?”达尔问,“这简直就像是在对照一张清单。靠不住的惯性阻尼器?吻合。爆炸的舰桥工作台?吻合。六号到十二号甲板的损伤?吻合。插播广告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也符合了。”

“但没有出现牺牲者。”汉森指出。

“没必要出现牺牲者。”达尔说,“我想这场战斗只是个序幕。在第一次插播广告前就播放这么多。它只是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做铺垫。”

“会发生什么?”杜瓦尔问。

“我不知道。”达尔说,“又不是我写的剧本。”

“詹金斯会知道的,”赫斯特说,“他有全套的剧集。”

达尔点点头。詹金斯曾展示过一条时间轴,每隔特定的时间段,就会出现一个井号标记。这些就是剧情入侵现实的时候。他说着,放大了其中一个标记,显示了类似树状结构的细节。你们可以看到,它出现又消失。每个这样的小标记都是一个场景。它们都和剧作者的叙事弧[12]紧密相关。詹金斯又回到了全景视图。六年。平均每年有二十四起重大事件。还有一些小事件。我想那些应该是衍生小说的情节。

“现在连你也这么说了。”芬恩对赫斯特的埋怨打断了达尔的思绪。“安迪把我们拖进这摊烂泥,已经够糟了,现在连你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芬恩,只要能穿在脚上的我就乐意称之为鞋子。”赫斯特说,“我并不相信他的结论,但他对于各种细节的掌握真的不容小觑。最近这次交战完全如詹金斯的预计,甚至连舰桥上操作台的爆炸也在他的预计之中。现在看来,也许我们不是写出来的人物,也许詹金斯真的只是犯癔病而已,但我打赌他已经知道这场星球叛乱事件中我们的下场了。”

“所以每次有个风吹草动你都得去他那里寻求下一步指示?”芬恩问,“你要真想找个精神领袖狂热追随的话,拜托你选个好点的,别找个四年来除了定食配给外啥都不吃以及还在便携马桶里拉屎的人啊。”

“那你又有什么好解释呢?”赫斯特反问道。

“我没有,”芬恩说,“好好想想吧。这是一艘诡异至极的飞船,我们都同意这一点。但你正试图在随机事件里找出因果联系,就像这个船上的其他人一样。”

“物理定律的失效可不是个随机事件,芬恩。”赫斯特说。

“你又成了物理学家了?”芬恩大声反对。他看了看四周,说,“伙计们,我们处在一艘天杀的宇宙飞船上。我们真的能解释清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吗?我们每天都和各种类型的外星生物或者新发现的星球打交道。我们对它们一无所知,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的文明可在好几光年以外啊。你们只要稍微想想就会知道这本身就很奇怪。这本来就不可能发生。”

“上次见詹金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达尔问。

“我原本打算说的,”芬恩说,“但你们都异口同声地‘我们先好好让他把话说完’。然后就算说也没意义了。”

达尔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愠怒。

“我并不否认这里面有什么不正常,”芬恩说,“当然有。我们都知道。但也许是因为整艘飞船都陷入了某种恶性循环。几年来它一直都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孤立系统。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你想要寻找出规律,把一些不可能的事态联系起来,你肯定能做到。像詹金斯这样的疯子也能针对这团混沌作出一个后见之明的牵强解释,可这毫无用处。然后他开始胡闹,开始为别的船员追踪长官们的行迹,这更加剧了他们的臆想。然后安迪又栽进了这趟浑水,而他则是一个受过训练会去相信这些鬼话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达尔问道,声音有些僵硬。

“我是说你曾经在神学院待了好几年,耳濡目染地受到神秘主义的熏陶。”芬恩说,“而且还不是来者不拒的人类神秘主义,而是如假包换的外星神秘主义。我的朋友,你的思维方式是在那里萌芽生长成熟的,枝繁叶茂得恰到好处,挂上詹金斯那个冥顽不化的理论真是再合适不过。”他举起双手,像是察觉到了达尔的愤怒一般,“我很喜欢你,安迪,你别误会我的好心。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家伙。但我觉得你的过去成为了你的阻碍。我想不管你有意或无意,你都把我们这群人卷进了狗血到极点的事态中。”

“说到个人经历,这是詹金斯让我最别扭的一点。”杜瓦尔说。

“因为他知道我们的事情?”汉森问道。

“我是说,他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情。”杜瓦尔说,“而他又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你们都是龙套,不过你们是受到眷顾的龙套。詹金斯曾对他们说。和你们一样的龙套角色都成了炮灰,所以他们没有什么背景故事。但你们有。他顺次指过每一个人。你是外星宗教的见习生。你是个在舰队里树敌无数的恶棍。你父亲是全宇宙最有钱的人之一。你因为和之前上司闹翻了所以才调职到这里,而现在和克伦斯基有一腿。

“你只是很不爽他揭穿你和克伦斯基的奸情吧。”赫斯特说,“特别是你曾经当着我们的面甩了他。”

杜瓦尔白了他一眼。“我也有需求。”她说。

“他可是刚得过三种性传播疾病喔。”芬恩说。

“我让他重新进行了一次全面体检,拜托。”杜瓦尔说着,看向达尔,“反正,别因为我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而翻脸,你们中又没有谁真的自告奋勇过。”

“喂,你和克伦斯基好上的时候我还在病床上呢!”达尔说,“别怪我。”

杜瓦尔冷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不是因为这件事而不爽,”她说,“是因为那个预测。”

你们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挂掉,詹金斯对他们说。每集挂掉几个酱油角色才不能满足电视机前的观众呢。每过一阵子,一个活生生的角色死掉了他们才会觉得够刺激。所以呢,就有一些小配角被精心刻画出来,等赚够人气了再咔嚓一声拦腰折断。你们就是这样的角色。因为你们是有故事的人。为了让你们死得更让人扼腕痛惜,也许你们能有出演整整一集的待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