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回(第2/3页)

她是不喜欢武将,现在更不喜欢。

左手持弓,右手拉动弓弦,两箭搭在弦上,箭羽疾驰而去化为一道白光。

“咻——!”

远处靶心红点稳稳被射中一只银箭。

第二道白光划过,干净利落地击落半空飞过的活靶。

众人一阵惊呼。

沈旷收了弓箭,递给身旁的人,回到坐席中看了看金纣使臣,淡淡说道:“许久未练,有些生疏。”

金纣使臣吓得不轻,仿佛会想起当初连下几城差点就直逼金纣都城的主将就是当今西盉皇帝。

文治武功天资过人,有如此皇帝镇守,如何能攻下西盉的铜墙铁壁?

就连姜朝都不禁赞叹,“听说陛下受过重伤?这一点都看不出。”

沈熙君骄傲地说:“那点小伤算什么?”

更是不会在别国人面前说自家皇兄受伤的事。

周遭女眷虽是不便议论皇帝,但也都是窃窃私语,倾慕之意溢于言表。

只是秦砚看着沈旷张弓的模样,心中有了些疑惑,左手持弓,这是惯用右手的习惯。

但沈旷现在都是用左手写字。

临近散去,秦砚拉了沈熙君到一旁问,“你皇兄以前是因为受伤才换了左手写字吗?”

秦砚想起那戳在胸前的伤疤,还有留在右手虎口的伤痕。

“嗯……好像是,从漠北回来就是了。”沈熙君点点头,见秦砚有些担忧便安慰道:“好久都没见他拉弓了,还好是没什么事。”

秦砚心中有些发闷,还有些别样的预感,但总觉得不切实际。

但她回程的时候登上了沈旷的马车。

跟在皇帝后面的马车等着的众人更是一阵私下里的扰动。

沈旷见了撩起车帘进来的人,先是有些讶异,又连忙给她让了地方。

“……”

皇帝的马车十分宽敞,虽然并不是皇帝正式出行的座驾,但足够容纳几个人。

但这对于沉默来说还是十分拥挤,挤到不能让两人开口说一句话。

秦砚忽然搭在了沈旷的右手之上,把手掌翻了过来,弯弯曲曲的伤疤静静躺在手掌上,她问:“伤得很重吗?”

“还好。”沈旷握拳藏起自己的伤疤,也是今日射箭让她想起这件事了,“不太要紧。”

秦砚倔强的又将他的手展开,“伤到筋骨怎么会不痛?”

从虎口顺下横跨整个手掌的伤疤恐怕是会伤到手筋,就算完全愈合再次用力也会因撕扯而疼痛,甚至会有再次撕裂的可能。

沈旷没话说了,确实拉弓时有些酸胀,但也是不得不做。

“回宫让太医看看。”秦砚说道,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盯了一会又问道:“现在用左手也是因为这个?”

“嗯。”

“也不是不能拿笔的伤吧?”秦砚看向手中有些不自然蜷着手指掩盖伤口的大掌。

就算不能写字文书上也有文书官帮他写,也不必非要自己换了惯用手写。

怪不得看沈旷现在的文书只写行书,字形不似那么工整,原来秦砚以为是当了掌权称帝那就写的随意一些,结果是因为换了只手。

“因为……有些着急。”沈旷看着她,说了实话。

秦砚好似笑笑,“没太见过你着急的样子。”

她有些想不出什么事情能让沈旷着急,但那时在漠北,也许是军情紧急不等人吧。

沈旷看着她说道:“确实不多。”

除了着急拿起笔给你回信。

沈旷盯着有些笑意的面容眼中浮现了他并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那时他收到秦砚的退回的信件以后便与金纣开战了。

调来的金纣守将尤为勇猛,打退了东瑜几名将领。

拼到最后时那名守将问道,“你的父亲已经不要你了,长安更是没人期待着你回去,你一个弃子在为谁而战?”

“别说那些冠冕堂皇为了族人的话,就如那些秦家人一样,几年之后无人记得你的姓名!”

金纣人确实很擅长诛心。

但他近乎幼稚的执念,让他发了疯一样拼下去,一刀一刀为自己杀出血路。

他捅向敌人的刀剑格外狠厉,在那倒在血泊之中的金纣守将耳边说道:“我还没有告诉她……姓名,她会……她会记得。”

他只想祈祷秦砚别像那人一样抛弃他,至少等他说出自己的名姓。

但沈旷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握不住笔了。

“将军!你不能再写了,这样伤口不愈合手就会废了!”军中的大夫不得不次次绑住他的手,也不能阻拦他拿起笔。

本就是重伤在身,写下的字迹更是歪歪扭扭,甚至滴着手掌流出的血迹,这样他更不可能寄出去。

于是他换了左手,只想写出能看的字样。

但没等他寄出,却得来了秦冶阵亡,秦家孤女进京的消息。

他那时觉得一切都晚了,他赢了一场胜仗,但又像金纣人说的一样,一切都会离他而去。

而他回京看到秦砚的第一眼,却又像是点燃了所有希冀。

在那之后他确实有些着急了,急于让她待在身边,急于给她想要的一切。

但若是错的那就根本无用。

“这次不会急了。”沈旷说道:“我应当慢慢来与你商量。”

“但这次没办法更改,所以……”

这是在说南下的事。

面前的人似乎在极力解释着,但该道歉的不是他。

“……没有说不喜欢。”秦砚忽然说道。

也许早该说,不论是出游还是别的。

沈旷眼中好似有些不解。

“没有说不喜欢出游的意思。”秦砚抬眼打断他,眼见着因为她的一句话对面的人神情轻松了不少甚至染上了些喜悦。

“但也没有说跟你一起去南边的意思。”不过她又撇过脸,别扭地说道。

沈旷刚扬起的欣喜又被按了下去,“那是……?”

秦砚扬这脸,面不改色地说道:“就不能我自己去逛逛,心情好了去找你吗?”

被拒绝过的人很擅长妥协,沈旷竟然觉得这个提议也不错。

“今年生辰应当换一个心愿。”他笑着说道:“愿你笑口常开。”

秦砚笑着嗔了他一眼。

沈旷回宫之后就见到了康平带着人抬着一个画轴走进宫中,秦砚已经先去梳洗换衣,他则还要去一趟六部。

康平上前禀报:“陛下,是东瑜长公主之前来访送您的那副松竹图,娘娘说等到宫宴的时候放到正堂中。”

沈旷倒是想起有这么个画,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忽然问道:“这副是不是朕曾经提过字的?”

“是。”康平肯定道。

沈旷惦念一番,评估着自己的境况,南下的事情好似并不稳当,此刻好似有些不太合适。

“康平,这画收起来。”

现在还未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