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第3/3页)

“然后我就哭了。”

这位年轻的老人把酒喝完了。

“可是你得明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假装,他以前玩过这种花样。他让我放松警惕,自己装作离开,等一会儿就偷偷回来,蹲在暗处,看我有没有站得像铁杆子那么笔直。他还会装作去厕所,然后突然跑回来揪我的错,还惩罚我。所以那天我站在池边,心里想的是,这是父亲在考验我,引我犯错。所以我只能等着,以防万一,对吧?以防万一……”

喝完了马提尼,他把酒杯放进托盘,然后默默地坐回椅子里,双眼看着我身后,不知道在看什么。现在故事已经讲完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看看有没有一点湿润;我看着他的嘴巴,想找到一点点悲伤的迹象。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

“现在,”我说道,“我已经知道你父亲的遭遇了。可是……你呢?”

“你也看到了,”他说,“我就在你面前。”

他站起来,伸手过来和我握了握。“晚安。”他说道。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看到了那个在烈日午后等待命令的小男孩。然后我看了看他的左手,上面没有结婚戒指。这意味着什么呢?没有儿子?没有未来?可是我不能这样问他。

“很高兴我们能这样重逢。”我听到自己说。

“是的,”他点了点头,握着我的手晃了最后一下,“你也熬过来了,真好!”

我熬过来了?!我想,天哪!我?

他已经转身,沿着走廊越行越远。他的身体状况一流,行走的时候步履轻盈,保持着绝佳的平衡,完全没有随着火车摇晃而左摇右摆。走到车厢门口,他迟疑了。他背对着我,似乎在等待最后一句话,等待有人对他吼出最后一个口令。

前进!我想吼叫,齐步——走!

可是,我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他还是让他解脱,可我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一声不吭。只见他终于打开车厢门,悄然无声地滑进门内,大步走进下一节软卧车厢的走廊。他的前方是什么呢?他困在了那个我能想象的过去,还是正走向一个我不能预见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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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西蒙说,英语国家流行的一种传统儿童游戏,一人以“西蒙说”发号施令,他人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