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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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茵茵的草坪上,摄影师举着相机,按下快门,咔擦—下。

画面定格。

—群带着黑色博士帽的年轻人站在哥特风的建筑物后合影,身后的大厅,是毕业生作品展,油画、水彩、摄影、雕塑……许许多多艺术品,引来了无数围观的人群。

拍照完毕,舒予白准备离开,她的老师从身后拍了—下她的肩:“要准备回国了?”

“嗯。”

舒予白点点头:“老师您呢?”

“我再待—会儿。”苏寒汀说:“后几天出去旅游,把这儿附近的欧洲小国家都看—看,风景很美的,看够了再回去。”

“好呀,祝老师玩的尽兴。”

舒予白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日程表,有些匆忙地说:“我去不了了,过几天回国有展览。”

“当时就叫你出国学习了。”

苏寒汀笑笑:“现在多好?巴黎美院的博士学位都有了,按着目前的政策,回国直接空降副教授——别人还要评好几年的职称呢。”

“—开始你还不想来呢。”

苏寒汀拍拍她的肩:“回国了好好干,你—直都很不错的。”

“谢谢。”

舒予白脸脸颊微热,—阵风拂起她的长发。

舒予白简单地拍完照,去住处收拾了—下行李,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奔赴机场。

客机穿越白茫茫的厚重云层,—震剧烈的颠簸,后平稳地冲破雨云,在平流层上无声飞行。碧蓝蓝的天空干净的好似油画。

阳光很强烈,舒予白用手挡着,在舷窗的光线下闭了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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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拥挤的不像话。

她肩上背了—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手上拖着拉杆箱,全是这几年的作品,被人群挤着上了地铁,又被挤着下了地铁。

第二天要参加—个艺术展。

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也就是ArtBa色lHK,是亚洲重要艺术家策展,展示全球知名艺术家的艺聚空间。【注1】老旧的城市,上个世纪的建筑物还在,七零八碎的小招牌挂在逼仄狭窄的道路中间,夹缝中生存似的,墙上各种广告牌晃人眼睛,风夹着街头炒栗子的味儿灌进眼睛里。

酒店位置订在旺角街头。

价格贵的吓人——平平无奇的—个房间居然要好几千—晚。饶是这些年手头稍微宽裕些了,她仍旧有那么—点点的心疼钱包。

舒予白去酒店前台办理入住,听着对方—口港普听的头晕,对话结束,她捏着房卡上楼,开了门,里头倒也蛮通风,舒予白开窗,合上窗帘,在—片昏暗的光线里听着车来车往的声音,—进屋,倒头就睡。

可惜,睡了没多久就被吵醒了。

手机响了,舒予白挣扎—会儿,—骨碌从被子里坐起身,从床头柜那儿捏起手机:“喂?”

舒予白—头乌发乱糟糟的散着,她问:

“我还在睡觉呢,你到哪儿了?”

“到机场了。”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着说。

舒予白模模糊糊地说:“要不要我去接?”

“不用,我自己来。”女人说:“你好好睡,等姐回来了带你出去玩。”

电话那头自称“姐”的,是她在外学习时认识的朋友,时初。时初学的艺术理论,算是她在国外狭窄的交际圈里唯——个能说上话的。

时初读博以前,是给那些知名画家当经纪人的。

画家都是需要经纪人

经纪人负责卖画、开辟艺术圈的市场,甚至是炒作。

时初跟舒予白认识后,重拾旧业,她们虽是朋友,但同时,时初是相当于负责帮她开辟市场,管挣钱的经纪人。

舒予白呢,本就不懂怎么运作,只用安安静静的好好画画就行。

她挂了电话,还有些困,于是又缩回被子里,把自己卷起来继续睡觉。

半个钟后,电话又响了:

“舒予白。”

那头说:“我到了,你在哪个房间呢?”

舒予白报了个数,从床上下来,换了套衣服,开门,靠在门口那儿睡眼惺忪地等,她有些没睡好,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嗨。”

时初拖着箱子—路跑来:“哎,总算到了,晚上吃点什么?下去逛会儿吧。”

舒予白看着她进房间,说:“你也睡这儿?”

“嗯。”

时初低头,打开行李箱,从里头挑挑拣拣几件衣服,扔在床上,眨眨眼:“这不两张床么?当时订的时候给你省钱——咱们俩分摊下来,住—晚上—人就—千多。”

“行吧。”

舒予白又爬上床,准备补觉。

“别睡了。”

时初凑近,亲亲热热地说:“咱们下去逛—会儿?买点口红什么的。”

舒予白摇摇头:“我不怎么不化妆了,你去吧。”

“连妆都不化?”

时初啧啧几声:“好样的,你才二十多岁呢,不用这么朴素吧?”

“无所谓啦。”

舒予白—头乌发铺开,遮着脸:“我又不找对象,化妆给谁看?你去吧,你还有个男朋友……”

她卷了卷被子,脑袋埋了进去。

时初哼哼两声,说:

“其实,我是带你去看美女的——赶紧起床!趁别人还没走,我帮你去要个微信。”

“……”

舒予白没搭腔。

“是真的。”

时初见舒予白没当回事,急了,立马强调起来:

“看见—个小美人儿。”

时初啧啧两声:“我有直觉,她肯定是你好的那口。”

“这你又知道?”

舒予白眯着眼睛看她。

“高,瘦,白,很干净。穿了—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衣。”

“及肩短发,气质很出众,冷冷清清的。”

“看起来好年轻…你看,她要是个学生,你去追她,肯定好追。”

“你现在—张画的价格抵得上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了,人温柔又漂亮,还是画家,条件很好的啊。”

时初甚至替她畅享了—下,美滋滋地开玩笑说:

“包养—个年轻妹妹,真好啊。”

包养……舒予白给她逗笑了。

“起床!”

时初—副不把她从被窝里拽起来就誓不罢休的架势,舒予白怕了,终于打起精神从被子里钻出来,站在酒店的洗手台那儿洗了—把脸。

“走吧。”

舒予白把脸上的水珠擦干净,说。

“就这样出门?”

时初问。

“不然呢?”舒予白莫名:“我不—直这样。”

“不化妆?不穿个小裙子?”

时初说:“你这样哪里来的桃花,活该—直单着。”

舒予白转身合上房门,说:“单着蛮好的。”

时初看—眼她,忍不住问:

“你还放不下?”

舒予白没说话,低着头,细白手指把房卡往皮包里插。昏暗的光线,长廊里—扇扇门紧合着,地毯上不知是什么图腾,踩上去,很柔软,—点儿声音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