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4/6页)

上一次还好,好歹在千钧一发之际救到了她。

可这一次,他回来听说孙买办家办丧事,她过来帮忙了。

心里不放心,急忙赶来。

可这紧赶慢赶,到底是晚了一步。

当即抱着她回来,亲自包扎了伤口,守着了半夜,见着她没发热,使了兰若来看着,自个儿就出了门去。

兰若萱儿都没睡,一直守在,见沈夜澜脸色凛然如霜,也不敢多问他要去哪里。

而孟茯醒来,已是下午了,外面仍旧是下着雨的。

“阿娘。”萱儿哭了一宿,嗓子有些哑了。

孟茯想要起身,可腹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叫她顿时没了力气,重新重重躺了回去。

“阿娘您快躺着,您受伤了,是先生抱着你回来的。”回来时满身的血,吓得她和兰若都慌了神。

孟茯听着沈夜澜抱自己回来的,松了一口气,“先生回来了啊。”

“快天亮的时候又出去了。”萱儿回着,有些慌张地紧握着孟茯的手,似怕自己稍微一松手,孟茯就没了一般。

孟茯想着沈夜澜回来了,没像是孙二那般,被埋在里矿里。

可她也想到了孙买办,想到了昨天那雨里的刀光剑影。

想着那垂老枯廋的孙买办不顾一切冲到自己面前挡住了那弯刀。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吓得萱儿慌起来:“阿娘您别哭。”一面急得喊外面熬药的兰若,“兰若姐,兰若姐快来!”

悲伤这情绪来了,是任由千军万马也赶不走的。

兰若来了,仍旧是劝不得,索性便与萱儿一般,跟着孟茯哭。

好在孟茯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灵魂了,哭和悲伤,根本就不能将孙买办和那些枉死的人救回来。

而且她侥幸活了下来,就要好好地活着,擦了眼泪,“药呢?”

兰若闻言,忙起身去抬了药过来,又将煮的稀烂的粥送到她面前来,“您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们怎么办?”

是啊,孟茯看着还不过六岁的萱儿,她哪里能就这死了?还有这么多人需要她呢!

吃过了粥和药,孟茯又躺下,翌日一早,喊了兰若帮她换药。

伤口在腹部,虽不算深,但也将孟茯疼得死去活来,一整晚也不敢翻身。

就这样平躺着,就怕撕扯了伤口。

本想问一问孙家那边的情况,可她也不敢叫孩子们出去冒险了,只盼着沈夜澜归来。

期间,沈夫人和牛夫人都来看过了她。

只说辽人这样在城里乱杀人,还是这几十年来头一次,是谁也没料想的。

牛夫人担心家里,也算是来与她告别。

很快又入了夜,孟茯将萱儿和兰若劝着去睡了,在床边点了跟蜡烛,想着孙家的事儿,心里仍旧难受得厉害。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声音,脚步很熟悉,是沈夜澜。

只是脚步只响了一会,就没了。

她心里有些担忧,强撑着身子起来,开了门,就见沈夜澜满身血淋淋地站在门口。

“阿茯。”他叫了一声,声音很是疲惫。

然后递了一个袋子到她眼前,“你看,这里头有没有刺伤你的那个人?”

袋子血淋淋的,散发着刺鼻浓郁的血腥味。

“那是什么?你去了哪里?可是受伤了?”孟茯明明自己也受了伤,可这潜意识里还是挂记着沈夜澜,脱口就问了出来。

沈夜澜摇头。

可孟茯见他分明都快站不稳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正是这个时候,几个身影从墙外翻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沈大人,满脸急促,见着沈夜澜一身白衣如今全被鲜血染红,吓了一跳。

但很快目光落到他手里准备要递给孟茯的袋子,一个箭步上前来,抢了过去,使着身后的随从:“还不快些将他扶到屋子里去。”

这声音,也吵醒了萱儿和兰若,两人忙穿了衣裳出门来瞧。

沈大人一颗心都在沈夜澜的身上,也没留意到忽然起来的萱儿和兰若。

所以这忽然出现的开门声将他惊了一下,手里刚从沈夜澜手里夺过来的布袋子顿时滑落,一地血淋淋的耳朵撒满了他脚下。

沈大人吓了一跳,忙朝萱儿和兰若喊道:“快些进去。”他就知道,这个三弟哪里是什么清风霁月的绝佳公子?疯起来的时候做的都是出格事儿。

那晚上他拿了自己的令牌跑出去,沈大人就一直担心着。

一直没能好好休息,所以今晚听着属下来禀,沈夜澜回城了,就急急忙忙带着人过来。

总算赶在他将这血淋淋的袋子给孟茯的时候拦住了。

他以为,里面可能是一颗脑袋。

但是他错了,竟然是几十只耳朵。

如今洒满了他的脚边,自己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更不要说那两个小孩子了。

萱儿和兰若也是吓得小脸苍白,险些丢了魂儿。

也是沈大人喊了这一声,才回了魂,两人忙进了屋子,紧关了房门。

那沈夜澜呢,也没叫沈大人这俩随从拽住,还在原地站着,如今正抬手挡在孟茯的眼前,“不看了,也不好看。”

明明方才,他还要孟茯看的。

的确不好看,孟茯也是上过解刨课的,可是看着沈大人脚下满地的耳朵,她也忍不住脸色发白,干呕起来。

又扯动了伤口,疼得秀眉皱在了一处。

慌得沈夜澜忙将她扶着往屋子里去,一面朝外头的沈大人道:“兄长,我没事,你回去吧。”末了又添一句:“将那些脏东西也收拾了吧。”

而外头传来的,是沈大人暴跳如雷的骂声:“你个混账,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骂虽是骂,可孟茯还是听到沈大人使唤随从收拾那些血淋淋的耳朵。

也没听到开门声,但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可见是□□走了。

门,形同虚设。

她喝了沈夜澜递来的水,总算是舒服了些,只是仍旧受不得他那一身血污味道。

“你先先休息,我一会儿过来。”沈夜澜扶着她躺上·床去。显然也是察觉出自己这一身血污腥臭熏得她不舒服。

他出去了,院子里传来打水声。

约莫是两盏茶的功夫,房门被推开,沈夜澜从外面进来。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模样。搬了张椅子到床榻前守着:“哪一次,我都没好好保护你。”

孟茯心说这关他什么事儿,是自己运气不好罢了,怎就穿到了这样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里?

偏国家最高领导还不作为,整日就晓得寻欢作乐。

“你去了哪里?”她想知道,那些耳朵哪里来的。

沈夜澜不是个乱杀无辜的人,不然当初他完全可以直接将那进村子的姑侄俩杀了,兴许也就不会有后来秋翠家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