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忘川·白骤(第3/5页)

燕放脸都气歪了,直接照头捶了一顿,燕君北在白骤看热闹的眼神中被他爹抓了回去。

那之后无论燕君北怎么在墙角煮酒白骤都没有再来,哪怕是他找到传说中的百年老酒,去凤凰亭等了她一天一夜。

不知为何,他生出一种被抛弃的颓废感。而他成天往凤凰亭跑,终于有一天被燕放的仇家绑架了。

如果是绑架勒索也还好说,偏偏这个仇家不要钱,只想让燕放体会痛失爱子的痛苦,着实令人无奈。

就在这个人思索着怎么弄死他好时,白骤抱着酒壶摇摇晃晃闯入他的视线。仇家紧张地掐住他的脖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酒。

“早就听闻酒影白骤和燕放的独子走得近,你此次若能置身事外,这坛百年女儿红就归你了。”

她眼神发光,对着那坛酒吞口水。燕君北想,完了,自己在她心里连一坛酒都比不上。下一刻,只觉人影如魅,她竟一脚将酒踢翻,刹那酒香扑鼻。

仇家被她一掌打晕过去,燕君北感动地看着她,却见她拍着胸脯说:“好险,要不是一脚踹翻,我差点就答应了。”

燕君北气得咬牙,她鄙夷地看着他:“跟我学了那么多招式,竟还被这种人劫持。”

之后开始专心教他功夫。燕君北觉得自己此次被绑架得十分值得。

第肆章

燕放大寿,将军府热闹非凡,连当今太子都前来贺寿。燕君北不耐烦这种场合,打了个照面便离开。是夜突然人声大作,他跑出去询问才知,方才宴会上有人刺杀了前来赴宴的大秦第一剑客范穆。

第一剑客的名头是国君亲封的,剑术之高令燕放都赞叹不已,可竟然有人将他刺杀了。燕君北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与自己无关,他溜了一圈回到屋内,闻见熟悉的酒香。

白骤正坐在屏风后喝酒,他高兴地凑过去,一丝血腥味窜进鼻间。他看见她汩汩流血的腹部,被她一只手捂住,眉眼间却全无痛楚。

“怎么回事?”

他着急地找来纱布替她包扎,她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小屁孩,你不会出卖我吧?”

他手指一顿,半晌,艰难地开口:“是你杀了范穆?”

屋外人影攒动,他猛地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用被子遮住,又将酒壶剩下的酒洒了满屋盖住血腥味。

侍卫早知自家公子爱酒,在门口象征性地看了一眼便离开。他松了口气,偷来伤药替她上药。她轻拍他的头:“谢谢。”

他别扭地躲开,嗓音有点怒意:“你为什么要杀他?”

良久,听见她像酒香一样缥缈的嗓音:“他是九冥堂高价悬赏的人,只有我能杀了他,我很厉害,是不是。”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九冥堂,这个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却无人能撼动地位的杀手组织。白骤不仅是九冥堂的杀手,还是分堂堂主。

他曾以为她是路见不平的大侠,原来却是背负人命的杀手,这样的落差令他无法接受。白骤也不在意,待外头动静小了便翻墙离开。他站在门口看着她远去,混杂着血腥的酒香还未散去,令他心绪凌乱。

白骤以为燕君北不会再来找她了。可没过几日,他便带着上好的伤药找过来,抢了她手中酒怒道:“伤没好不许喝酒!”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个少年已经长得这么大,陪在她身边,也已经这么久。他替她换药,却比她还紧张,不停地问她疼不疼。

她身上的伤数不清,这点小痛压根不算什么,可从未有人这样在意过。

他劝她离开九冥堂。要钱,他可以给,要酒,他可以买。他不希望她活在这样危险的组织中。

可她总是悠悠望着迷蒙的天,是他听不懂的语气:“你还小,有些事不会明白。”

那些她所说的他不明白的事,终于在那日看见玄衣男子时都明白了。她看那个人的眼神不一样,连面上神情都是燕君北从未见过的。

白骤称他为冥主。九冥之主萧何。

燕君北第一次看见这个掌控整个九冥堂的男子,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面熟。他面上的笑半真半假,轻声询问白骤的伤势,燕君北觉得这种装出来的关心实在太假,可偏偏聪敏如白骤却在这种假意关心中红了脸颊。

他就像个外人在看一对恩爱的夫妻,只是女方看不懂男方的虚情假意。

萧何转过身打量他,笑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白骤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一个缠着我要学武功的小屁孩。”

他捏着拳头反驳:“我不是小屁孩!”

萧何大笑起来:“既如此,便领他进九冥堂,让他跟着你如何?”

白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个长在温室里弱不禁风的纨绔能有什么作为,不配为冥主效力。”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她似乎没看见,所有目光都落在萧何身上。萧何也不再勉强,临走前问她:“伤势恢复得如何?明日有新任务。”

她目光微暗,笑着回答:“可以行动。”

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在乎她,仅仅将她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他前来慰问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嘱咐新任务罢了。他只一刹便可看清想通的事情,白骤这么多年却依旧沉沦其中。

她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只因她将所有在乎都给了那个人。而她一直将他当做孩子,这让他如何将自己从仰慕到爱慕的心意说出口。

派到白骤手上的任务越来越棘手,她时常浑身是血地闯进他屋子,这个世上,似乎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人可以帮她。

终有一日他忍不住,将酒坛狠狠摔在地上,怒吼:“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他!”

她偏着头似在认真思考,之后弯起唇角:“他救了我。这样大的恩情,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死死箍住她双肩:“离开九冥堂吧,白骤,这么多年,你已经偿还清了。”

她摇头:“离不开的,九冥堂不会放任知晓秘密的影杀离开,若有一天我能离开,大概就是死了。”

燕君北怎么舍得她死。

他找到萧何,提出只要放白骤自由,他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他。他已经做出牺牲自己的准备。

可萧何对他的牺牲并不十分感兴趣,好在对他大将军之子的身份比较感兴趣:“听闻燕放大将军贴身之物天蚕软甲是绝世宝贝,多次在战场上护得他性命,若你用这个宝贝来换,九冥堂保证今后不动白骤分毫。”

他竟然将主意打到自己父亲身上。可再宝贝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这与白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当他费尽心思拿到天蚕软甲来到九冥堂时,白骤刚出完任务回来,风尘仆仆的模样,肩头伤口还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