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岑小姐,你这趟去索马里,是谈判的,不是走红地毯的。”(第2/10页)

麋鹿展现对合作方的关心:“亚努斯先生,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吗?”

“一些钱,两千多欧,零用的。房间里没放什么贵重的东西。”

这头,客房负责人额上渗出细汗,一直向赛德道歉:“我们也很惊讶,有人破译了客房门禁系统,避开了报警器和监控……万幸没有大的损失,酒店会尽一切努力配合警方……”

麋鹿在边上压低声音道:“这些白袍,你懂的,恨不得把‘我有钱’写在额头上,太容易被贼盯上了。”

卫来走进房间,柜门、抽屉都大开,行李箱歪倒一旁,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有不少文件纸散落地上,有一张背面还有个鞋印。

欧码43到44,男人的鞋,最常见的鞋纹,没什么追查价值。

卫来半蹲下,伸手去捡文件,亚努斯提醒他:“别动!警察到来之前最好维持原样。”

但卫来还是捡起来,是待签的保镖合约中的一页。

“你们这趟来,随身带了很多贵重物品吗?”

亚努斯摇头,他们为船东工作,是来办事的。

卫来又捡起几张,除了合约外,还有行程计划,是给他和岑今拟定的,赫尔辛基飞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直入东非。

卫来站起身:“能借一步说话吗?”

借的地方是洗手间,卫来关好门,四下快速查看了一回,还好,这里全大理石装修,电源都内置,没地方藏窃听器。

这架势……亚努斯有点莫名。

卫来说:“我的推断不一定对,但对不对不是关键。

“坎拉普酒店曾被评为世界前100,入住的有商界大鳄、政界要人、明星、名流,沙特人在其中还真不显眼。如果是那种只为钱的贼,偷他们比偷你们合算。

“酒店安保不差,楼上楼下要过几重关,能破译门禁系统避开报警器的人,会是只为了两千多欧?这点钱,还不值得费这个事。”

卫来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那么小心,监控都没拍到什么,非得留个脚印,以示对这些文件踩来踩去不在意,是不是有点装得过了?”

亚努斯咂摸出点意思来了:“你是说……”

“岑小姐收到过死亡威胁,如果我是对方,会很关心她接下来去哪儿,哪里下手最方便。”他笑起来,“也许我猜得完全不对,不过保镖应该怀疑一切。职责所在,每一点异常,我都会当成对岑小姐的威胁去排查。”

亚努斯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岑今好像比自己更会看人。

“所以?”

“所以这份路线,不能用了。至少……真正的计划里,不能用了。”

事出突然,商议之后,白袍带卫来他们去见岑今。

到的时候是傍晚,钟点女工给开的门。客厅里,有个男人正拎包要走。

那是个黄种人,矮胖,圆脸,脸上带着迎来送往客气的笑。白袍那么显眼,他却一直看卫来,卫来也看他:都觉得对方是中国人。

走近了,卫来闻到特别的味道,那是热油烟、洗碗水、青葱、生姜糅合在一起的杂味。

“中国人?厨师?”

那人喜出望外:“老乡啊,我就说看你也像中国人。”边说边赶紧递上名片,“有空来啊,说是我朋友,有优惠的。”

果然是厨师,林永福,华夏天府的主厨。

华人在海外开的中餐馆,名字都起得大气磅礴,比如中国楼、龙馆、大上海。麋鹿凑上来看名片,字正腔圆地问:“你们那儿有饺子吗?”

厨师瞪大眼睛看他,像是不相信这黑人说的是中国话。

卫来问:“你认识岑小姐?”

“岑小姐去店里吃过几次,很合胃口,跟我约单,我上门来做。”

说着晃了晃包,里头瓶罐乱磕,大概是油盐酱醋。

“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就最近吧。”

餐馆里有人给他代着班,林永福着急回去,不便多聊,出门之后想到什么,大老远冲麋鹿挥手:“有饺子,还有包子!”

卫来向钟点女工打听了一下,给岑今做饭的不止林永福,岑今还偏爱西餐和日料,有个西餐的高级技师和日料厨师长也会应call上门。

不过,都是在最近。

钟点女工领他们去饭厅。

饭厅很大,偏暗的大理石装修,正中放一张简约设计的纯白色长条桌,四角没有腿,桌托是两个艺术化了的人形,头顶肩扛,托一面桌板,像扛了地球一样费劲。

厅里只开正顶上一盏小灯,灯光像飘,罩着餐桌,也罩着岑今。

她穿一件海蓝亮缎的单肩晚礼服,不对称的倾斜美感,肩颈和锁骨处的线条精致得像画。

项链没有换,还是那条。

听见人声,她抬头,看见白袍的时候,很快将桌上一个细瓷白碗盖上。

不过卫来已经看见了,碗里色泽红亮,只小小一块,为防酥烂,还用细细白线打包一样捆缠,是东坡肉。

桌上另有一盅蟹粉豆腐、一小瓦罐的佛跳墙、一小碟油焖笋、一碗白米饭。

量小而精,都是中华料理中的名菜,对食客来说不啻盛宴——那个林师傅是花了功夫的。

白袍把卫来的提议跟岑今讲了,她没什么意见,只说“好”“没问题”,又顺便签了保镖合约的协议,一式三份。

三方各持一份,卫来翻到签字页。他和白袍的在酒店已经签好,岑今是刚签,墨迹未干,签的是中文名,但“今”字的最后一笔,习惯性顿笔,像个“令”字。

生效日是两天后,也是启程的日子。

白袍们文件在手,大概觉得事情告一段落,神色明显轻松起来。卫来却相反,问:“这两天岑小姐的住所,有安排保镖吗?”

亚努斯愣了一下,摇头。

“为了那条船,我建议你们安排两个。钟点女工每天干四个钟头,晚上这里只有岑小姐一个人,很容易出事。”

亚努斯意识到自己的疏忽,顿觉后怕,吩咐赛德尽快安排。

卫来又转向岑今:“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卧室?”

岑今没有异议,起身领他去看。

卧房同样很大,卫来走到窗边观察外景,又回头看她的床。

远处有不少定点,是狙击的好选址,她的床位置不好,夜深人静时,只要选好角度,每一枪进来,床上的人都可能中招。

卫来拉上窗帘,给她几条建议。

——窗帘不要再开,晚上如常进房,但熄灯之后,去别的房间睡。

——别墅所有进出的口,只留前门,其他一律锁死。

——如果可以的话,这两天给钟点女工加价,请她住家作陪。

岑今只说“好”“可以”,但看她脸色,又觉得只是敷衍。

离开时,卫来问了句:“岑小姐今天有约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