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如何在跌倒后爬起来,拍拍土继续前进(第3/5页)

我又看了看亚当,他睡得很死,手心朝上放在身后,像投降那样抬着胳膊,金发披散下来,盖住了一只眼睛。于是,我伸手拨开了这绺头发,见他没醒,我的手便在他柔软的皮肤上多停留了会儿。早上他没刮胡子,刚刚长出来一点儿的白金色胡茬子在从窗帘透进来的阳光的映衬下显得亮闪闪的。他闭着嘴,双唇微噘,好像在专心致志地想着什么。看他这副模样,我微微一笑。

茉瑞恩来到了门口,因为门是打开的,所以她轻轻地敲了敲门以引起我的注意。我被吓了一跳,立即把手从他脸上抽了回来,就像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似的。不知道茉瑞恩在门口已经站了多久了。她发现了我对亚当这么温柔体贴,冲我笑了笑,我只好无比尴尬地向门口走去。

“抱歉打扰了,我拿来了亚当刚才要加的毯子。”

那些毯子是为睡在沙发上的人准备的,于是我把它们放在了沙发上。

我能看出来她想问点儿什么,但她只是说:“嗯,那好……”她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亚当,“有人打电话找他。”

“我觉得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打搅他。”我轻轻地说,“你可以等一下再给他说。急不急?”

“是玛丽亚打的电话。”

“哦。”

“她先是打他的手机,但没人接。她想知道他愿不愿让她来参加葬礼。她说他俩发生了些问题,所以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想让她来,主要是她不想让他心烦。”

“哦……”我看了看亚当,想搞清楚该怎么办。如果是在都柏林,亚当肯定是想让她参加的。亚当需要她,可眼前的这个亚当和玛丽亚当初爱上的那个人以及她前几天重新爱上的那个人已经迥然不同了。等亚当恢复过来之后,我肯定会让他俩见面的,可如果现在就见面,那当玛丽亚看到亚当还是老样子,而且发现他还是用以前那种方式对待自己,肯定会头也不回地奔回肖恩的怀抱的。我隔一会儿就得跟他说说这事儿,肯定他跟我想的一样,“我想,他应该会让她先别来,不过请转告她,这不是因为他烦她。”

“好的,我会转告她的。”茉瑞恩轻轻答道。她又瞟了亚当一眼,明显在犯嘀咕:我应该相信这个女的说的吗?我是不是该自己问问他呢?

她沿过道走出一段距离后,我追了上去,在那儿说话就不会被亚当听见了。

“茉瑞恩……”我的双手搅在了一起,“我俩……没在一起。最近这段时间,他情况不是很好,遇到了些个人问题。”

茉瑞恩点了点头,好像心知肚明似的。

“他是不会想让我多嘴的。而且,你肯定比我了解他,我只是想……帮帮他。我这一周都在帮他,以为能帮上些忙。我不知道他平常都什么样子,但自从我俩初次见面后,他看起来好像……阳光了些,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这对他的打击实在不小。当然,不管在什么时候失去亲人,都是很痛苦的……”

“你见过巴兹尔先生?”

“见过。”

“嗯,那你就会理解,虽然已经为他工作了三十五年,但我跟他的关系还是很一般。”

“这句话同样可以用在他儿子身上。”

她噘起嘴点了点头。“你肯定没当回事儿,可亚当,”她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总是对自己太苛刻,对一些事老是没法轻易释怀,就算是对琐事也是如此。我本来还想陪陪他呢,可他只愿一个人静静地面对这一切,而巴兹尔先生呢……嗯,他就是那么个人。”

“我明白。谢谢你给我说这些心里话,我不会给任何人讲的。我这周把他看得可紧了。”我解释道。

“大多数女人都没法儿看那么紧。”她笑着说道,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能让他走出我的视线,所以才跟他待在一间屋里的。不过我现在得离开一会儿,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着他一下?我知道你还有一大堆的事需要安排,我保证一小时内回来。可以吗?”

我搬了把椅子放到卧室门外,这样,当亚当一觉醒来,就不会被在他床尾那儿走来走去的茉瑞恩吓个半死了。

“如果他醒了,或者他起来上厕所什么的,麻烦给我打个电话。”我忧心忡忡地望了睡在床上的亚当一眼,仍然无法决定是走还是留。

“没事的。”茉瑞恩将她的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臂上。

“好吧。”我紧张地说。

“她说对了。”茉瑞恩说。

“谁说对了?”

“玛丽亚。她问我亚当是不是和个女的在一起。她说那个女的长得很漂亮,也很关心亚当。”

“她这么说的?”

“是的。”茉瑞恩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回答的呢?”

“我给她说,这种跟亚当有关的事,她应该去问亚当。”

我微微一笑,“谢谢你这么说。”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帕特,他正忙着吃一块鸡蛋三明治。本来跟他一起待在像个闷罐似的车里已经够受的了,他还把车开得那么快,现在嘴里又塞了个鸡蛋,我立即有一种百爪挠心的感觉。我本想礼貌地等他吃完,但想到亚当还一个人在楼上,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问题。”帕特边说边将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将椅子往后推了推,喝了口杯里的茶,然后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向车走去。

玛丽·凯根——迪克·巴兹尔的得力干将——住在一个景色迷人的地方,离这里有二十分钟车程。当我们到她那儿后,发现家里没人,帕特便给我指了指马厩的方向,然后就回到了那辆车里。刚才他在车里放了个充满了浓浓鸡蛋味儿的屁,而且还把播放着体育节目的收音机开得震天响。我站在栅栏边,看着一个女人骑着马优雅地做着越障练习。

“她是梅多思小姐。”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身一瞧,说话的人正是玛丽。她一身户外活动的行头:脚蹬一双雨靴,身穿一件羊毛衫,外面还套了一件棉马甲。

“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你呢。”

“我?怎么可能!”她大笑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练得那么好,最多就是早上骑着跑几圈或者去打猎。我可喜欢打猎了。”

“梅多思小姐是那匹马还是马背上的那个人啊?”

“那匹马。”她笑着说道,“那个女的叫米丝蒂,是个职业障碍赛骑手。上次差点儿就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了,可她那匹叫作‘术士’的马在训练时把腿摔断了。也许下次她会去吧。”

“你这儿条件很不错嘛。一共养了几匹马呢?”

“十二匹。有些不是我们的,是有偿代养的。我们正在开拓市场。她甚至想试试专门来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