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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支票是按人名开的。他们也兑现不了啊。”

温盖特摇摇头。“他们兑现得了,而且已经兑现了。事情是这样的,这俩人最终还是会打报告说有些人不来了,之后公司才会停发支票。然后,指导员就会拿着他扣下的那些支票,找到相应的人。这并不难办,他们的住址都记录在案。他就跟这些人说,公司想把这笔钱要回来,让他们在支票上签字。之后,他想在哪里兑现就可以在哪里兑现了。这些事,我心里一清二楚。我那天跟了这个指导员一个下午。”

“但是再以后呢,员工关系部的人去上门走访的时候,怎么办?他们终有一天会收到工人退学的消息。他们难道不会发现支票的事吗?”

“那可不好说。记住,和我们打交道的这些人都并不善于沟通。他们中途退出的理由通常远不止一个,也从来不会主动提供信息,指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实属不易。更何况,我猜想这里面大概还有贿赂买通的事。我没有证据,但是闻到了那股味道。”

“整件事臭味四溢。”

布雷特心里想,与伦纳德·温盖特跟他说的这些事相比,自己今天遇到的扫兴事简直微不足道。他问:“是你发现的这一切吗?”

“主要是我,不过最开始是我的一个助理先想到的。他觉得课程出勤数据有些可疑——出勤太好了。所以,我们俩就开始调查,对比我们手上以前的数据和现在的新数据,然后再与其他公司的数据做对比。好吧,是数据证明了我们的猜测。之后,就是盯梢和抓人的问题了。啊,我们也这么做了。”

“那现在情况如何?”

温盖特耸耸肩,将身体往前倾,伏在吧台上。“安保部已经接手了,现在不归我管了。今天下午,他们把指导员和秘书带到市中心来了——分别。我当时也在场。那俩人崩溃了,对事实供认不讳。那男的还哭了,信不信由你。”

“我信,”布雷特说,“我也想哭一场,尽管跟他不一样。公司会起诉吗?”

“那男的跟他的女朋友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我知道,他们不会起诉的。”这个高高大大的黑人直起身来,他比布雷特·德洛桑托高出了一个头。他嗤之以鼻:“避免负面宣传,你应该懂的。他们不想让公司的名字出现在法律文件中。再说,在老板们的眼里,把钱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好像有好几千美元呢。”

“那其他人呢?那些中途退出的,本来有可能回来返工的……”

“哦,算了吧,我的伙计,你也太感性了,简直是可笑。”

布雷特严词厉色:“别说这种话!我又没偷那些工人的支票。”

“是,你没偷。好吧,至于那些人,我跟你讲,要是我手下的人数能达到现在的6倍,要是我们能回去把所有记录都查一遍,确定要跟进的人名,要是在过了这么多个星期之后,我们还能找到他们……”

服务员来了。温盖特的酒杯又空了,但他摇了摇头。因为看出布雷特还想听,他又说了一句:“我们会竭尽所能,但恐怕不会有结果。”

“真遗憾,”布雷特说,“太遗憾了。”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问:“你结婚了吗?”

“结了,不过现在跟没结差不多。”

“嘿,我女朋友正在我家里做饭呢。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温盖特礼貌委婉地拒绝了。但布雷特依然坚持邀请。

5分钟后,他们离开酒吧,开车前往乡村俱乐部庄园。

芭芭拉·扎列斯基有布雷特住处的钥匙,他们到的时候,芭芭拉已经在厨房里忙碌着了。一股烤羊肉的香味飘了出来。

“嗨,刷碗的!”布雷特从门厅喊道,“来,见见客人。”

“要是又带来一个女的,”芭芭拉的声音从厨房里悠悠传出,“你就自己做饭吧。哦,不是女的。你好!”

芭芭拉系着一个小围裙出来了,她下班后就从OJL公司的底特律办事处直接过来了,依然穿着那身精神的职业套装。布雷特心里很欣赏,这身套装刚好衬托芭芭拉的身材。他能感觉到,伦纳德·温盖特也是这么觉得的。和往常一样,芭芭拉的墨镜被推上额头,别在栗子棕色浓密的头发上,毋庸置疑,她自己早已忘记了墨镜的事。布雷特伸出手,为她摘下墨镜,轻轻吻了芭芭拉。

他介绍他们认识,跟温盖特说,“这位是我家女主人。”

“他想得美呢,”芭芭拉说,“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他呢,他就只好到处跟人说我是他太太,来找平衡感了。”

和布雷特预料的一样,芭芭拉和伦纳德·温盖特一见如故。在他们高谈阔论之余,布雷特打开了一瓶唐·培里侬香槟王,三人共饮同酌。芭芭拉时不时会去厨房看一下。

有一阵她不在的时候,温盖特四顾环视这个宽敞公寓的客厅。“很不错嘛。”

“谢了。”一年半以前,布雷特签下租约之后,便亲自设计了这里的内饰,这里的家具摆设也展现出他对于现代设计和绚丽色彩的个人喜好。整间屋子以亮黄、淡紫、朱红为主,却又运用自如,别具匠心,各种元素完美融合,引人入胜。灯光用以补足色彩,或加强,或减弱,营造出一连串的情调效果,别出心裁。

客厅一端,有一扇敞开门,通往另一个房间。

温盖特问:“有不少工作都是在这里做的吧?”

“有一部分。”布雷特朝门开着的方向点了点头。“这是我寻找灵感的地方。我需要创意构思,不受我们那个泰姬陵音响的干扰,”说着,他朝公司设计中心的方向含糊一指,“不想被外界打扰的时候,我就会到这儿来。”

“他也会在那里干别的事。”芭芭拉说。布雷特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进来吧,伦纳德。我给你看看。”

温盖特跟着她进去,布雷特也进去了。

这是另一间屋子,同样绚丽多彩又令人赏心悦目,是按照工作室的样子布置的,里面有艺术家兼设计师所需的全套装备。制图桌旁边的地板上有一堆薄纸,这是布雷特以前在那里匆匆绘制过各种草图的见证。撕掉画好的一张张薄纸,又用下面小本子上一张张新的薄纸重新作画,设计图样才终于成形。这当中的最后一幅草图,被钉在了一块软木板上——画的是后挡泥板的样式。

温盖特指着它问:“那个会被做成真的吗?”

布雷特摇摇头。“玩创意就好像打嗝儿似的,可能突然从你身体里迸发出一点儿什么来。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会有一个点子,最后终于成为长存的成品。不过,这个可不是。”他把那张纸扯下来,揉成一团。“把任何一辆汽车所有的草图堆在一起,都能把底特律会议中心给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