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没有足球赛(第2/2页)

《污点女士》

乔治·丘克导演

塔卢拉赫·班克黑德主演

她的名字让她的同时代人眼花缭乱,年轻人,不那么年轻的人,诚实的人,道德不那么完善的人,一群群女孩和成年妇女在黑暗中惊讶得合不拢嘴,妒火中烧,羡慕她们永远也当不了的大布娃娃。这个女主人公在任何地方都是王后,周游列国,在一个叫做电影院的星球上频频出现,在银幕上扮演各种角色,受人尊敬,也遭人忌恨,“她很漂亮,但差一点儿就成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人。”她有点像以悲剧结尾的童话中的仙女,她来得太晚了,原先设计好的幸福结局被破坏了。其实,她并不会妨碍任何东西,既不会妨碍已遭破坏的希望,也不会妨碍随之而来的悔恨。她仅仅是一个给人以安慰的仙女,拯救人的仙女,每周一晚,每晚一两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得到安慰的观众们该干吗还是干吗,回药店卖药,在家带孩子,再或者,在妓院里陪嫖客上红色的床。

他们站在阳台的阴凉处。那个理想的旧女婿肯定警告过他们,说我要溜,应该说是要逃跑。听到我的脚步声,父亲便打开了落地灯。这个可怜的法官像条挨了打的狗。落魄,隐约还有点讨厌。明尼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都应该有个度。18年来,我一直是她的骄傲。我的下作和放肆使她重新昂起了头,面对着别人的飞短流长,她内心里感到有一种骄傲。但那天上午,我成了她的耻辱。“你的白手套怎么了?”我耸耸肩。“过来!张开嘴,呼吸!”我想起了雷德那个流氓,想起了他让我喘不过气来的苦涩的舌头和向我贴来的那张嘴,而在下面,肖恩的手指头伸进去过的地方,就像敌方的三角洲,更加神秘,更让人觊觎。

亚拉巴马河长312英里,发源于韦塔姆卡,由于它曾是法国的殖民地,长期以来被叫做图卢兹港。“雷德,把你的魔爪缩回去,否则我就让你坐牢。”它穿过莫比尔的三角洲后,注入墨西哥湾。“莫比尔太漂亮了,”厄比·琼斯曾说,“哪天我带你去。”要是厄比·琼斯在那该多好啊!不,厄比·琼斯周六不踢足球,厄比·琼斯周日不去牧场,他读法国小说,然后借给我读,不道德的小说。非常精彩。

早上,我在门缝底下找到了我虚伪的母亲写的一张字条(我们的母亲都像维多利亚时代的女人。司各特常这样说):“如果你抽完烟再喝点威士忌,你就可以不要你母亲了。如果你要做出妓女那样的动作……”

抽烟是被禁止的——但妈妈的家族是靠烟草发家的。无边无际的烟草种植场,一直到弗吉尼亚州,到马里兰州。我是法官的女儿,某议员和某州长的孙女:我抽烟、喝酒、跳舞、走私,想和谁和谁。我一个眼色,基地的飞行员就会互相打起来,当我最后答应跟他们跳舞时,我看到他们金灿灿的脸上露出了小酒窝。其中有两人为了争夺我,鲁莽地顶撞起来,他们的双引擎飞机脱离空中的军事走廊,朝快乐大道飞来,飞过我们的花园上空时,他们在天上做起了花样,俯冲、翻筋斗、轰鸣——滑稽之极,激动人心,颇有骑士风度,连明尼都对他们这般向她的金发娃娃致意而感到自豪。有一天,运气不好,或者说是由于疲惫,一架双引擎飞机盘旋着升空,在四周的花园里,人们都听见了飞机的轰鸣,后来,又听见远方,在远离城市的地方,一声迅猛的巨响,飞机坠毁了。屋顶上方升起了一条长长的火柱。在汽油的味道中,两个年轻的躯体化作了浓浓的黑烟——前一天晚上,他们修长的大腿还在跳舞,长着雀斑的脸上露着笑容,散发出年轻小伙好闻的体味和浓浓的香皂味。他们皮肤柔软,刚刚洒过古龙水。由于跳舞,他们的额头上已沁出了汗水,混杂着身体的味道,这种野水禽般的香味让人心慌意乱。我沉浸其中,被他们紧紧地搂在怀中,很害怕,很兴奋,也很幸福。

他们的消失持续了两分钟——像柴堆燃起的熊熊大火,明亮、猛烈、迅速,就像它所吞噬的那两个年轻人。当时,我好像歇斯底里起来——第一次——人们给我注射了吗啡,让我镇静下来。

那次事故之后,城里的很多人便说我是个金发魔鬼。黑色和金色的,是的。

我是一头蝾螈:我穿过大火却不会烧着自己。正因为如此,我才赢得了我的名字,因为明尼非常喜欢书中的泽尔达,那是一本被人遗忘的小说中的女主人公,书名就叫做《蝾螈》——书中的那个泽尔达是一个骄傲的吉卜赛舞女。

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个上世纪的订婚戒指,这一定是他从母亲手指上撸下来送给我的。男孩们好像都这么干,剥夺母亲的东西,献给他们的未婚妻。在赠言中,司各特写道:“今天上午把我的正式请求告诉你父亲。”

法官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