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4页)

“天哪!”威尔说道,“我都没注意到。我多粗心啊!”

“你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佛吗?”

“第一次。关于这种佛有什么传说吗?”

珊达点头:“有一个是我最爱的传说之一。你知道菩提树,是吧?”

“是的,我知道菩提树。”

“乔达摩觉悟时不只坐在菩提树下。坐在菩提树下之后,乔达摩还在一棵印度榕树下坐了七天,叫牧羊人树。随后,乔达摩又坐到穆迦林陀树下。”

“穆迦林陀是谁?”

“穆迦林陀是蛇王,一位大神,有预知能力。佛陀坐到他的树下时,蛇王从洞里爬出来,顺着佛陀盘了一圈又一圈,表达大自然对智慧的膜拜。接着,西部来了一场大风暴。蛇王环绕着这位无比神圣的佛陀的身体,用颈部遮在佛陀的头顶上。在佛陀冥思的七天时间里,蛇王一直为佛陀遮风挡雨。蛇王全身环绕着佛陀,佛陀一直坐到最后,才领悟到蛇王、圣光还有他们终极的化身。”

“和我们对蛇的看法,”威尔说道,“完全不同!”

“你们对蛇的看法应该是上帝的看法——《创世纪》。”

“‘我又要叫你和女人彼此为仇,’”威尔引用道,“‘你的后裔和女人的后裔也彼此为仇。’”

“但是智慧从不会有敌意。人和自然、自然和上帝、肉体和精神之间那些无知的、没有意义的争斗!智慧不会做这些愚蠢的区分。”

“科学也不会。”

“智慧引领着科学的步伐,但走得更远。”

“图腾崇拜呢?”威尔继续说道,“生殖崇拜呢?它们没进行任何区分。它们是智慧吗?”

“它们当然属于——原始智慧,新时期时代水平的智慧。但,渐渐地,人们有了自我意识。古老黑暗时代的那些神也就声名狼藉了,情况发生了改变。进入光明之神的时代,进入先知时代,进入毕达哥拉斯和琐罗亚斯德的时代,进入耆那教和早期佛教的时代。在这中间,人类进入宇宙大争斗的时代——奥玛兹德善神和阿里曼恶神之间,耶和华、撒旦和太阳神巴力之间,涅槃和轮回之间,出现在柏拉图的理想和现实之间。除了少数密教教徒、大乘佛教徒、道教徒和异端基督教徒外,两千多年来,这些争斗占据了大部分时间。”

“在那之后呢?”威尔质问道。

“之后,你们那儿的现代生物学开始起步。”

威尔笑道:“‘上帝说,达尔文,随他去吧’,然后是尼采,帝国主义和阿道夫·希特勒。”

“那些,”珊达同意道,“但也有机会出现适合大家的新的智慧类型。达尔文将古老的图腾崇拜上升到生物学的高度。生殖崇拜以基因学和哈维洛克·艾利斯的形式重新出现。现在该由我们决定再螺旋上升半圈。达尔文主义将古老的新石器时代的智慧转化为科学概念。新意识智慧能够从禅宗、道教和密教预言性地看到一些这类智慧的端倪——生活实践里实现的生物理论,将达尔文主义上升到怜悯和精神洞察力层面。”“你看,”珊达总结道,“没有什么世俗的原因——正如没有什么神圣的原因——能理解当年佛陀或其他相关人员感受到蛇身显示的圣光。”

“即使蛇可能杀死他?”

“即使蛇可能杀死他。”

“即使它是最古老、最普遍的生殖象征吗?”

珊达笑道:“在穆迦林陀树下冥思——这是我们给每对恋人的建议。进行爱的冥思期间,想想孩童时期接受的教育,蛇,是你的兄弟;蛇,有权获得你的怜悯和尊重;蛇,总而言之,是好的,好,好。”

“蛇还有毒,有毒,有毒。”

“但请记住,蛇即使有毒,也很好,采取相应的行为,蛇则不会放毒。”

“谁说的?”

“这是可以看到的事实。那些不怕蛇的人,那些不带着偏见认为只有死蛇才是好蛇的人,接近蛇时几乎不曾被咬过。下周,我会从邻居那儿借蟒蛇宠物。随后几天里,我会在蛇的盘绕中给罗摩喂午饭和晚饭。”

屋外传来了尖锐的笑声,接着是孩子们相互之间很混乱的声音,英语中掺杂着帕拉岛语。一会儿,玛莉·沙拉金妮走了进来。一对双胞胎也簇拥着走了进来。与被她照料的小孩相比,玛莉显得很高挑,看起来像一位称职的“妈妈”。玛莉身后还跟着一个身体强健的男孩,像个小天使,自威尔第一次睁开眼看到岛上的事物以来他就跟着玛莉。

“我们在幼儿园接上了塔拉和阿朱那。” 玛莉·沙拉金妮解释道,那对双胞胎正忙着抱着妈妈呢。

珊达一手抱着小罗摩,另一只手揽着这对双胞胎,笑着感谢道:“你们真好。”

这时,汤姆·克里希那说道:“不客气。”汤姆·克里希那走向前,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在想……” 汤姆·克里希那刚开始说,又停下来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姐姐。玛莉·沙拉金妮摇摇头。

“你在想什么?”珊达问道。

“实际上,我们在想……我的意思是,我们能来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哦,明白啦。”珊达的目光从汤姆·克里希那移向玛莉·沙拉金妮,又移回去,“你最好去问问维贾雅饭够不够吃。今天,维贾雅负责做饭。”

“好的。”汤姆·克里希那无精打采地说。汤姆·克里希那不太情愿地慢慢穿过房间,走过通向厨房的那道门。珊达转向玛莉·沙拉金妮:“怎么啦?”

“妈妈至少跟他说过五十次,不喜欢他把蜥蜴带回家里。今早,他又往家里带啦。所以,妈妈很生他的气。”

“因此,你决定最好到这儿吃饭?”

“如果不方便,珊达,我们可以尝试去饶女士或罗贾金那达萨斯家。”

“当然方便,”珊达向她保证,“我只是觉得,让汤姆·克里希那去和维贾雅打个招呼妥当些。”

“您说得很对。” 玛莉·沙拉金妮郑重地说。接着,透着一股职业腔,她喊道:“塔拉,阿朱那,和我去卫生间洗洗。你们好脏。” 玛莉·沙拉金妮一边说,一边把塔拉和阿朱那带走。

等他们走出视线,威尔转向珊达:“刚才我看到了互助领养俱乐部的运转情况。”

“幸运的是,”珊达说,“运转方式很温和。玛莉·沙拉金妮、汤姆·克里希那和他们的妈妈关系处得都很好。没有个人问题——只是命运的问题,杜加德去世这一巨大、悲伤的问题。”

“苏茜拉还会再嫁吗?”威尔问道。

“我希望是这样,对大家都好。同时,孩子能和一位继父或者他们的生父相处一段时光也是好的。特别是对汤姆·克里希那好。汤姆·克里希那刚好到了小男孩意识到男人作为雄性的年龄。他仍会像婴儿一样啼哭,但下一秒,他又会炫耀似的把蜥蜴带回家——仅仅就是为了证明他是百分之百的纯爷们。因此,我打发他去找维贾雅。维贾雅具有汤姆·克里希那所渴望的一切:又高又壮,很能干。维贾雅给汤姆·克里希那讲道理时,汤姆·克里希那听得进去——但我和他妈妈给他讲同样的道理时,他从来都听不进去。维贾雅的确和我们说的是一样的道理。因为除了男性百分之百的阳刚外,维贾雅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女性的柔和。所以,你看,这样汤姆·克里希那才会买账。”珊达总结道,看着手臂里熟睡的孩子,“但现在,我该把这个男孩放到床上,准备吃午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