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挺好的(第2/5页)

“嫉妒吗?”黄芩自然而然的就把凤言心底禁制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凤言一慌,有种被扒光了丢到街上的羞耻感,他这样认为黄芩,会不会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凤言忙想方设法补救,摆出身为师兄担心师弟的样子,说:“灵武世间罕见,谁都想得到,咱们都去洞庭天池了,偏偏白珒就得到了。你一直跟他关系不好,我还以为你……”

“师兄误会我了,要说嫉妒我也或多或少有点。不过,世间灵武屈指可数,咱们扶瑶能有四个,这得多厉害啊!”黄芩神情激动,眼中尽是欢喜之色,“虽然灵武瞎了眼认了白眼狼当主人,但白眼狼到底也是扶瑶弟子,换句话说,灵武是进了咱们自己家门了。这多让人开心啊!”

凤言:“……”

嘴巴张开又闭上,凤言心乱如麻,却无话可说了。

少妇的厨艺甚好,有南过和白珒帮衬更能大显身手了。年夜饭十分丰盛,午夜饺子有荤有素,少妇特意取了些铜钱放在饺子里,谁吃到了便是有财运有福气。

修道之人自然不会多注重钱财,尤其是江暮雨那样饭量少的,吃了三四个饺子就饱了。

反之南过是被从小饿到大的,认准了一个要么不吃,要吃就吃撑的原则。每次开饭不吃个圆圆满满都不罢休,狼吞虎咽一番,吃饱喝足撂筷子。

少妇见装有铜钱的饺子盘吃空了,一一数来桌上被吐出的铜钱,顿时大吃一惊道:“哎呀,少了两个,谁把铜钱吃下肚了?”

南华突然想到什么,“过儿,你是不是光吃没吐?”

“啊?”南过呆若木鸡,稍微寻思一下,当场脸色铁青,“我,我把铜钱吃下去了?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死啊?”

白珒噗嗤一笑,倚在桌边悠悠然的说:“别担心小师弟,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黄芩瞪他:“你不会说话别说,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就是啊。”凤言也说,“要用泻药吗?”

“再厉害的大能也架不住三泡稀。”黄芩把酒致敬,“顶住了小南过,这点挫折就当人生历练了。”

“师父……”南过吓得小脸煞白。

只见南华看着他好阵唉声叹气:“感念你与为师师徒一场,这上天注定的缘分也终于要断了,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江暮雨看不下去了:“师父。”

月河长老也受不了了,这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的全拿南过开心,南过哭唧唧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逗得大家哈哈笑。少妇起先还有些担心,后来一想人家身为仙君,若是被两枚铜钱卡死了,那真就贻笑大方了。便释然的跟着笑起来。南过又是上蹿下跳又是猫腰狂吐的,弄得鸡飞狗跳,还被白珒和黄芩合起伙来耍的团团转,南华那个做师父的非但不阻止,反而跟着瞎起哄。

这副场面若是叫外人看了,只怕会当成一群跑江湖的骗子,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块发疯卖傻。哪里像是一派名门正宗,而那位没个正行净知道胡闹的南华,有哪里像是一派掌门呢。

虽然滑稽,虽然搞怪,虽然闹哄哄的片刻也停不下来,但是……格外温暖。

江暮雨端杯,轻轻饮下杯中清酒,暖流入肺。

绚丽焰火在墨空中怒然绽放,华丽如兰,金光烁烁,一片流光溢彩之下,照映出江暮雨如清风皎月的容颜,他勾唇一笑,灿若繁花。

*

夜阑秉烛,欢声笑语过后,便是静如湖泊的茫茫夜晚。

白珒掂量着跪拜师父后得来的压岁钱,师父特别大手笔,每人给上百两银子博弟子们一乐,自己再得个“全天下最好的师父”的马屁称呼,心情舒悦的去睡觉了。

白珒打着哈气伸着懒腰正准备回屋,突然瞧见院中老槐树下坐着一人。白珒踏进房间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急急两步站在门槛前,轻唤了一声:“师兄。”

江暮雨身着暖红锦衣,前襟与广袖各有小朵白梅做点缀,身后披着轻织软锦流云披风,他双目低垂,一头乌丝被晚风吹得轻轻飘荡,似是睡着了。老槐树掉光了叶子,枯枝上却落满了霜雪,银装素裹,似烟似雾。江暮雨斜靠在雪树雾凇之下,雪飘纷飞,落于他丹红的衣襟之上,落于他纤长浓密的羽睫之上,落于他雪玉一般的肌肤之上——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他静静的靠坐在树干前,风雪不侵体,冰霜不浸衣,似暮色清风,似流泻浅月,宛如谪仙。

白珒怔怔的走过去,同手同脚好像一块生锈的铁皮,直愣愣的怵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江暮雨:“师,师兄?”

江暮雨很安静,很轻盈,好似一片绒羽,落在水面上一丝波澜都不会荡漾。他双眸轻阖,好似出雪冰洁的玉人,生冷,清寒,孤傲的肃立在夜色之中,好似一朵月下美人!

虽一现倾城,却如朝露,稍纵即逝。

昙花为谁现,淡蕊知谁怜,长夜谁与共,清珠泪可寒。

白珒不知为何,心底涌出了足以将他淹没的酸楚,那钻心蚀骨的悲伤势要将他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师兄。”白珒突然有些害怕,不知为何恐惧,不知为何忧伤,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江暮雨会跟昙花一样,虽美艳动人却极易破碎,短暂的一瞬,花开花谢,会陨落,会消失。

白珒神魂颤抖,鬼使神差的倾身上前抱住了江暮雨,他忍下胸腔中快要爆出的悲绝之情,拥住江暮雨的双臂越来越用力。好像每每午夜梦回,前世的最后一刻纠缠他不休的梦魇,江暮雨一次又一次的在他怀中化为飞灰,那是比灵海枯竭,魂灵撕裂更残忍千倍万倍的痛苦。

突然,怀里的人动了。

强烈的真元排山倒海般朝白珒呼啸狂涌,他来不及反应,震惊失色四个大字写了一脸,脑子懵成了一团浆糊,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个字:疼!

全身上下哪儿都疼,从脚指甲到眼睫毛,没有一处是不疼的,针扎一般刺痛,血腥气涌上喉头,被白珒生生忍住咽了回去。

江暮雨怔怔的看着他,双眸无神,还不知今夕何夕。

白珒悔不该当初!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忘形啊!江暮雨在睡着的时候不能随便碰,活该啊!

“白,玉明?”江暮雨如深井的两汪水眸恢复了原本的光彩,他坐直身子,将白珒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方才还润雨如酥的眸光瞬间凌厉起来,“谁让你碰我的?”

“我……”白珒委屈的不行。

“别说话。”江暮雨并指快速点了白珒身上几处大穴,随后打了一道真元在白珒体内。那针扎一般的痛感方才缓和了下来。

江暮雨又拿了一粒丹药出来,白珒抿着嘴不吭声,江暮雨才不吃他那套,点灵脉,张嘴,把药丸丢进去,解灵脉,白珒嗓子一宽,咕噜一下咽了下去,苦的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