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4/5页)

谢逐流且战且退,刀光如雨,招数却是走的剑法的路子,一刀刀点在北境人胡刀将至之处,尽力阻碍其汹汹刀势。然而到底一力降十会,胡刀如此势大,在众人围攻下,他身上多了不少伤口,最重的那道正位于左手虎口,皮肉绽开,看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他把刘全那莲花灯的残骸顺手挂在腰间,孤身立于群狼环伺之中,抬起手背舔了舔新添的伤口,皱了皱眉:“这味道……怎么不太对?”

独眼男人握着长刀,眼神越发兴奋:“哪里不对?” 他甚至有心情开了个玩笑:“不够好喝?”

“这味道……恩,”谢逐流沉思着,“——你们在刀上下了毒?”

周围人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唯有独眼男人神色自若:“那又8/如何?”他哼了一声,手上刀柄顺着手掌转了一圈,重新握在手中:“面对生存和胜利,总是需要不择手段的。”

谢逐流神色莫名:“这就是你们跟大理合作的理由?”

独眼男人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谢逐流淡定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独眼男人神色阴晴不定,半晌冷冷打量着他:“所以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谢逐流嗤笑一声:“就这玩意,精制版蒙汗药,我原来在太原混的时候不知道吃过多少。”

独眼男人:……

周围人神色一变,愤愤然道:“那娘们给的是蒙汗药?她不是说是什么梦还魂?”

独眼男人怒喝一声:“都闭嘴!这个小子框你们呢!”

而谢逐流喃喃重复着:“梦还魂?——好名字。”

独眼男人压抑着怒气,冷冷道:“你还不配用梦还魂,这玩意是留给你们那皇帝的。”

提起刚刚趁乱而逃的小皇帝,男人咬咬牙一挥手:“变阵!给我赶快把他解决了!”

诸人神色一肃,刀背一转,露出藏着的铁蒺藜来。

男人取下铁蒺藜,却见那铁蒺藜穿成一条长鞭——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这布满铁蒺藜的长鞭倒是比胡刀更好破开谢逐流的防御。那男人想着,一声怒喝,长鞭远远一挥,谢逐流刀锋还未至,那长鞭就已然狰狞着横扫谢逐流双膝!

谢逐流只好就地一滚躲过,弄了满头满脸的落叶,看起来很有些狼狈。

男人长鞭再来,谢逐流神色一凝,抽出腰间软剑,剑尖缠住长鞭,剑招细密连绵,把长鞭去路封的严严实实。

男人惊道:“春蚕剑法?这不是杨怡的剑法?为什么你也会?”

谢逐流没好气:“杨怡也曾跟着三清那老头学武,算是我半个同门,我怎么不能会春蚕剑法了?”说着飞身上前,身形淹没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刀,是力大势沉,以一敌百的狼牙胡刀;

剑,是细密绵延,以柔克刚的春蚕软剑。

这闻名天下的一刀一剑狭路相逢,本该是棋逢对手,可惜的是,狼牙胡刀并非孤身作战——那长鞭铁蒺藜虽然阴损,但是着实厉害。纵使谢逐流得了三清真传,面对如此阵仗,也是力不从心。

更何况,他们还有刀阵。这刀阵精妙绝伦,越看越像是中原千刀山庄的不传秘籍。

他心下一沉,却不由自主想到:还好顾禾走掉了——先帝尸骨未寒,要是顾禾再出事,岂不是天下大乱?

至于他自己——

“还有什么都一起使出来吧,”谢逐流哼笑一声,“把你们打发了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男人怒极反笑,“如你所愿!”

他长鞭如蛇,又有着胡刀刀法独有的蛮横暴烈,鞭梢所过之处,空气都是一片片的灼热。

谢逐流正严阵以待,却见北境人身后窜出个人影来,上来就直扑持鞭的独眼男人,动作利落地给了他一个小擒拿手,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按住命门,长鞭掉在了地上。

谢逐流一愣,忍不住爆了粗口:“顾!禾!你/他/妈/的回来干什么!”

顾禾冲他一挑眉,整个人都死死压在男人身上,把他双手扣在身后:“我这手擒拿怎么样?”

原来顾禾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让天香楼的侍女们去给杨怡报信,自己反而折身回来救谢逐流。他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七弯八绕地从那竹林中绕道后方,北境人和谢逐流打的热火朝天,居然真让他找到机会,趁他们不注意,按潇湘教的那样,一个擒拿就把那八尺大汉放倒在地。

此时却见那男人回过神来,不屑地道:“就你这小身板?”说着脑袋往后猛地一撞,正撞在顾禾额头上,顾禾吃痛手一松,男人趁机站了起来。

谢逐流见状试图冲上前去:“小心!”

他身形刚动,便被无数胡刀拦住了去路,不得不抽身回防。

那男人阴阴一笑:“你们拦住他!这小皇帝交给我就是了!”

而顾禾虽然被撞的眼冒金星,但是多亏潇湘那几日的“训练”,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击,一脚正踢在男人/下/面,男人被一脚踹中命门,表情扭曲地惨叫一声

“啊——”

那惨叫声直冲天际,惊起了无数飞鸟,在场众人也都是吓得一哆嗦。

男人抽着凉气去抓顾禾:“你这皇帝是属狗的吗!”

顾禾拔腿就跑:“放肆!——朕属虎!”

男人跛着一只腿去追顾禾,奈何顾禾各种左右横跳,一时两人宛如老鹰捉小鸡,你追我赶,你赶我追,你左我右,你右我左——

一边正儿八经生死搏斗的谢逐流:……

和谢逐流刀光剑影招招见血的众人:……

众人中,终于有一人从石化中恢复过来,提醒地喊道:“首领!梦还魂!”

独眼男人如梦初醒,从袖间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谢逐流心中警铃大作:“顾禾!!!”

顾禾可没听过这什么梦还魂,听他没头没尾这么一句,不由得一愣。

——然而就这么一顿的时间,独眼男人已经追了上来,手上一根幽蓝泛紫的短针,手指一弹便往顾禾颈后射去!

时间在此刻仿佛凝固了,场景像电影一样慢放着。

广袤的夜空下,淮扬河长河如练。

河这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或许夹杂着几个敌国的探子奸细,低调地穿行在热闹的人群中;

河那边是寂静无人的小岛,岛上一座空旷的天香楼,曲终人散,夜风穿堂;

而在天香楼不远处的僻静竹林边,顾禾睁大眼睛望着已至面前的短针,和身侧飞身而来的谢逐流——

他为了突破众人重重屏障,身上已满是血迹。然而他毫无知觉似的,伸手护住顾禾头脸,把他抱进怀中。

银针刺入谢逐流护着顾禾脖颈的手,两人紧紧相贴,四目相对。

谢逐流深深看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我的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