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只琴始皇

柳无眉向来机变,立刻露出一副惊喜的模样,“原来无思是入了移花宫吗?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我还以为……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她的表现十分正常,仿佛真真切切的在为得知许久不见的同门的消息而欣喜。

梅惊弦却不为所动,一手挑弄琴弦,忽然道:“两位是如何知晓西门庄主会医术的?实不相瞒,西门庄主虽然会医,却也不过是略知皮毛。你们来找他解毒,实在是找错人了。”

闻言,西门吹雪眸光一闪,沉默的望着他。

梅惊弦却自有一番想法。

说起西门吹雪,江湖上的人只知晓他剑术精湛已然大成,但若说西门吹雪精通医术,却是没几个人知晓。

梅惊弦依稀记得,当初他中了石观音下的毒后被西门吹雪所救,同样会医术的花满楼事后就对西门吹雪的一手医术表示出了惊奇。

同样身为陆小凤的好友,连花满楼都不知道西门吹雪会医术,而以西门吹雪的性格显然也不是那等会将自己擅专之事向外透露之人,那么眼前这对夫妻又是如何知晓西门吹雪会医术、从而来求医的?

除非他们已然见证了西门吹雪的医术,并确定他能解毒。

前几日他在来万梅山庄的路上被人追杀暗算,身中剧毒,当初那杀手信誓旦旦断言他时日无多必死无疑。

而在他被西门吹雪解了毒后没几天,这对夫妻就上门求医了。

如今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他们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选在寒冬腊月的时候从江南来到这燕北苦寒之地、甚至时机还如此巧妙?

梅惊弦可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

李玉函面色一紧,强笑道:“我们夫妻二人原也不知此事,不过听说梅公子中了剧毒被西门庄主所救……”

“谁中了剧毒?我吗?”梅惊弦打断他,轻笑两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中了毒?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夫妻二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

西门吹雪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眉眼一沉,冷冷的望着眼前的这对夫妻。

梅惊弦中毒之事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很快,可以说除了陆小凤西门吹雪和那些黑衣杀手外,此事再无人知晓。

而据西门吹雪随后调查得来的讯息来看,薛笑人死后,那杀手组织的杀手们除了逃过一劫的一点红,其余人等已然被薛衣人暗中尽皆剿灭。

所以李玉函和柳无眉是从哪里得知的梅惊弦中毒的消息?

除非他们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消息,甚至……也牵涉于此事当中。

随后,在梅惊弦被陆小凤带到万梅山庄后,他们迟迟未收到他的死讯,又观察到万梅山庄内一切如常,于是猜测出是西门吹雪为他解了毒,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以上虽还是猜测,但不管这对夫妻是为了打探虚实还是当真来求医的,可以想见的是,他们与此事绝对脱不了关系。

柳无眉也知道他们此刻已然露出了太多破绽,怪只怪她得知了西门吹雪能解毒后一时狂喜,从而冒昧前来露了痕迹。

她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柳眉倒竖,怒道:“我夫妻二人冒昧前来确实失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直言便是,何必如此言语相轻、阴阳怪气!”

话落,她身形一动,拉着李玉函就要轻身离开。

身边掠过一抹白影,西门吹雪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以笛为剑,无声的指着李玉函的咽喉。

“他没让你们走,你们最好还是留下。”

柳无眉厉声道:“原来西门吹雪也是这等仗势欺人倚强凌弱之人!”

“仗势欺人、倚强凌弱?”梅惊弦起身走出亭子,手上拈了一朵红梅,淡笑道:“我倒认为是惩恶除奸为民除害了,石观音的弟子,又岂是能称得上弱的?”

柳无眉眉头紧皱,沉声道:“梅公子,西门庄主,你们怕是误会了,我虽然是石观音的弟子,但自七年前我便与她断绝了关系,自那以后,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梅惊弦不为所动,“石观音的事情与你无关,那那些杀手们呢?”

柳无眉神情微变,“什么杀手?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她忽然反手从袖中取出一个银色的扁平匣子,对向挡在前面的西门吹雪。

点点银光从匣中飞出,密密麻麻如飞星坠落,去势极快,瞬间就飞到了西门吹雪面前。

梅惊弦心中一紧,胸口仿佛被狠狠砸了一拳般猝痛。

西门吹雪与柳无眉的距离不过两臂之遥,那暗器的速度又极快,纵然他想立刻为西门吹雪加个气劲防护也已然来不及。

饶是西门吹雪轻身功夫绝佳,然而在这样近距离的暗算之下,虽及时避过了要害,肩上却被两抹银星射中,雪白的衣衫上立即晕开了两抹赤红。

眼见西门吹雪无性命之忧,梅惊弦不觉松了口气,紧绷的心神却无法放松下来。

瞅见李玉函与柳无眉已然趁机逃出了几丈开外,他立刻往他们的去路放了两个影子,二话不说便拨弦攻击,直将他们打得毫无反抗之力才停下。

林间忽而传来一阵风声,回去去拿酒的陆小凤终于来到。

原来陆小凤不愿介入西门吹雪和梅惊弦之间,取了酒后有意拖延,便靠着大门喝酒,耳边听到梅林里传来琴笛相合的乐声,还以为梅惊弦与西门吹雪和好了。

谁知还没来得及高兴,情况就猝然转变。

仅为奏乐的琴声和对敌的琴声截然不同,听到梅惊弦的琴声变了,他还以为这两人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吓得立马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西门吹雪,你受伤了?”他看到西门吹雪受伤的肩膀,又看了眼地上的李玉函与柳无眉,发现事情与自己所想象的似乎不同,“他们是什么人?”

听着陆小凤的一连串发问,梅惊弦想起他暗中做的好事,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陆小凤,你来得可当真是及时啊。”

陆小凤可没傻得应下这话,转头看向西门吹雪,意图转移话题:“啊呀,西门吹雪,你流了好多血!”

西门吹雪已然拔出了肩上的两抹银针,神情不变,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变得更白了些。

想起西门吹雪的伤,梅惊弦顾不得再理会陆小凤,上前两步,“你怎么样?”

西门吹雪摇摇头,“无碍,只是轻伤。”

这出血量可不像是轻伤,再加上亲眼见到那暗器去势汹汹又急又猛,梅惊弦不由对他的话产生了几分怀疑。

但他也不好上手去扒对方的衣服查看伤口,只好拨动琴弦直接为西门吹雪治伤。

等西门吹雪苍白的脸色透出微红,梅惊弦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手,目光落到地上洒了一地的银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