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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一副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仔细想想还真是奇怪的寺院啊……”

那么就是奇怪的寺院。没有来扫墓的人,也不办葬礼的话,寺院是无法经营下去的吧。伊佐间觉得好奇心有点被勾起。如果终日诵经,不吃不喝而能过日子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圣人,与活佛没有两样。如果寺内有木乃伊敲了十五年的木鱼——这么一来,这会是比“金色骷髅”更奇怪的怪谈。

当然绝对不会有这种事的。

伊佐间慌忙地吃了小鱼干,向服务生——她说叫做贵音——道谢,说了声“我出去一下”,便整理好东西,借了雨伞外出,雨变小了。

从伊佐间的房间可以看见那间寺院,但真的要走到外面一看,完全搞不懂与旅店的位置关系了。因为太暗了无法清楚判断,但旅店后面似乎是一片黑漆漆的森林,寺院好像在森林里。伊佐间的房间刚好面对森林的缝隙,可能只有从那里才看得见寺院。因此要到寺院,必须绕一大圈。从窗户出去会近很多。

——每次都被好奇心所驱使。

伊佐间善用自己的好奇心,独自乐在其中。真的是很伤脑筋的男人。

仿佛拉着细线般冰冷的雨,时而转为雨雾,时而变得像神秘面纱似的,飘降在伊佐间的四周。并非能使脚步轻盈的气氛。

就在袖子被淋得即将湿透时,眼前终于出线像门的物体。

——“圣宝院文殊寺”。

好像是这么念。

圣宝院该怎么发音啊?伊佐间搞不太清楚,圣宝院和文殊院,那一个才是寺院的名称?这时候如果中禅寺在的话,就可以请他解释了。

把雨伞收拢,伊佐间低着头,弯腰驼背地跨过门槛。

做这种事身高不会变矮,当然也不能避人耳目。因为没有门扉也没有门楣,所以完全只是让自己暂时安心而已,但伊佐间就是无法堂堂正正地进去。

占地非常宽广,建筑物也很雄伟。

正面有和式建筑的正殿,还有个小塔。伊佐间直接走向正殿。虽然伊佐间如此认定,但那是否就是正殿令人怀疑。说不定其实是讲堂,伊佐间稍稍想了一下。

很可惜没有香油钱箱。伊佐间站在参拜位置的阶梯前观察了一下,但格子门紧闭,无法窥见里面。他顺便弯下身体把手撑在廊缘上,连走廊边缘的下面都看了,这种事虽然很像伊佐间的作风,不过,走廊缘下当然什么也没有。

没办法,只好环顾四周。

左侧有建筑物,好像是神社。看见黑黑的一块,那是鸟居吧。原本在正殿的阴暗处,所以看不见,靠近一看,果然立了好几柱鸟居。是神社。

寺院境内有这么小的神社,也不稀奇,因为伊佐间从一开始就无法区别,所以也不在意。

建造成这样子的建筑,应该是稻荷神社吧。伊佐间这么想。

这种程度的常识不问中禅寺也知道。

鸟居小小的,这次真的不弯腰就过不去了。也不能撑着伞走进去。一收起伞,身体立刻湿了。雨滴很细,所以很快渗透进衣服里。

穿过鸟居。

几乎毫无间隔地并排的鸟居,形成如隧道般的通道,无法避雨,积在鸟居横木上的水滴,不断地落下来,伊佐间身上更湿了,就像浴室的水蒸气一样。只不过,是感觉麻痹了呢,还是习惯了寒气,并不觉得冰冷。

穿过隧道,果然一如预期,有狐狸。除了两对石雕狐狸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狐狸雕像摆得到处都是。还立着旗帜,但读不出上面写了什么。不只是因为太暗,大概已经褪色,字也糊了。

虽然神社里暗得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但既然有狐狸,果然是稻荷神社吧。也有香油钱箱,于是伊佐间立刻投钱。但他不敢摇铃也不敢拍手,因此不出声地轻轻拍掌。

出了稻荷神社,又穿过正殿旁,绕到后面看看。颇有一段距离,这间寺院比想像中还要大。忽然一看左手边,刚好是森林的终点,从缝隙中可以看见因雨而朦胧不清、小小脏脏的建筑物,那正是桃囿馆。从这边看,还蛮远的。是因为寺院很大才打乱距离感吧。只因为两者之间没有障碍物,就称为邻居的话,距离也实在太远。

看不太清楚正殿后方到底是什么。

刚开始以为是池泉之类的,但是看见水面上好像有植物丛生,风吹得整片草丛摇来晃去。不像杂草,但也不是花圃之类的。道路不是很宽,要穿越这里很麻烦吧。无法确认有无厅堂活神社。

没办法,只好回到方才来的路,再度走出正殿前面。这次打算从右手边过去看看,右手边有很像住宅的建筑物,是僧房吗?

然而,靠近一看,似乎并非僧房也不像寺院办公室。四周有围篱,比较像是从前官人住的阵屋建筑。但说穿了,伊佐间并不知道是否有所谓阵屋建筑,即使有也不懂那是何种建筑方式,这些只不过是印象。左右门柱盖成可以吊灯笼的形状,这是决定印象的最大因素。

看不见灯,似乎也没有燃点烛火的迹象。

感觉不到有人在那里。不过,可能是绵绵细雨抹杀了那种感觉。

伊佐间有些不知所措。

探险到此结束的话,那就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因此他再度回头环顾整间寺院。

——没有敲钟堂。

——也没有坟场。

墓地不一定在寺院的占地之内,也有沒钟的寺院吧。不是值得特别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只是总觉得气氛怪怪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办法吧。天气晴朗的大白天和雨夜感觉大不相同,是那种差异吧。

伊佐间这么想。

伊佐间的个性里毫无不详预感,也不懂什么叫地点好坏。即使有人说这块地不吉利,这里是不好的地方等等,也从未产生原来如此的感应。鬼屋之类的也是,伊佐间的恐惧感,不超过看见吓人箱的程度。

伊佐间感受过的所谓寒战,只有发烧的时候。他从不认为墓地或厕所很恐怖,的确,战场很恐怖,但仔细想想,也不过是接近吓人箱的那种恐怖感。不知敌人何时出线的恐惧感,或是性命受到威胁的恐惧感——与害怕妖怪的感觉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