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帕克大道的女巫(第2/9页)

会面被安排在当天下午,我陪同西蒙一起拜访。接下来要和住在繁华的帕克大道上豪华公寓里的富有女巫会面,这个念头令我俩有些激动。出租车到达目的地时,我问西蒙:“你真信她是个女巫?”

“克雷格·霍普金斯相信——他认为她能够通过施法杀人。心中有法,假能成真。”

“你的意思是,莱尔之所以从厚玻璃窗摔出去,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前妻诅咒了自己的死亡?”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在澳洲丛林,有一种巫术仍在土著民间流传。用一根骨头指着敌人被认为能够导致敌人的疾病和死亡。前提是,受害人知道自己被骨头指过了,而且这种被害妄想强烈到足以引发身体疾病的程度。”

“你认为发生在这儿的事和那类似?”我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有待观察,伙计,”西蒙回答。我们把莫德·斯朗伯的名字告诉保安,接着等待他向住客通报来访。

她的公寓位于二十二层,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穿制服的女佣,说话带着法国口音。她将我们留在一个豪华的客厅里,带有金色斑点的墙纸与家具的金色花纹相映成趣,一时间我的思绪从曼哈顿令人窒息的天际线飞往温暖安详的南方。

过了一会儿,莫德·斯朗伯来了。她是个块头比较大的女人,看她走向椅子的动作就好像一块巨石在滚动。只有白发和皱纹昭示了她七十八岁的高龄。她眼睛里透露着警觉,用一副工于心计的目光看着我们。“我律师让你们来——,”她说道,连互相介绍也省了。“他派你们来干啥?”

西蒙清了清嗓子说:“我是西蒙·亚克。我是一个做学问的,专门研究——”

“我知道你是干嘛的。恶魔猎人,巫术毁灭者,不死侦探。你来我这有何贵干?”

“只是聊个天而已。我既不会把你捆在木桩上用火烤,也不会严刑逼供你坦白。你说你是女巫我就相信你。”

她微微欠身,恢复了一些言语中的沉着。“我没有炼药的大锅,也没有会飞的扫帚,亚克先生,我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的。”

“年轻的克雷格·霍普金斯似乎认为您要对您前夫的死亡负责。”

她靠在椅子里,给女佣指示。“玛丽,给客人上茶。”然后她继续和西蒙的谈话。“我想喝茶应该没关系吧。听着,亚克先生,关于莱尔·卡塞尔的事,他的死是一场悲剧,但并不出乎我预料。”

“你给他施加诅咒了吗,还是催眠?”

她欣然承认。“没打算杀他,只是想让他离我远点。他和他兄弟过了这么多年才回来,无非是想看看能从我身上榨取点什么。我找人和他们谈过,可没什么效果。”

“于是你就把你前夫干掉了?”

“你不觉得这个词太刺耳乐吗?我制造了一种令他不安的气场,如果这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我只能说抱歉。”

“现在是不是轮到埃里克了?”西蒙微笑着问。

“他俩一直都很亲密。他们和他们的父亲都是法国人,母亲是美国人。在巴黎长大后,为了躲避战争,举家移居至此。我和莱尔结婚大概二十年,当时我还不像现在这么富有,可对兄弟两人也还算大方。和莱尔离婚后,他们就搬走了,直到最近才回来。几周前莱尔死了,埃里克就在格林威治村租了个公寓。”

“你是怎么变的像今天这么有钱的?”西蒙问。“如果您能包容我的好奇心的话。”

“我不介意。我想霍普金斯怎么着也告诉你们一些了。这些年我结交了不少朋友,他们死后,把钱留给了我。”

“你运用了女巫的能力?”

“你这么说也可以。”这时玛丽走了进来,端着一只银制托盘,上面放着茶水。玛丽给我们上茶期间,老妇人始终不发一语,我趁机观察玛丽。她是个标准的黑发美女,苍白的皮肤恰好映衬了娇艳的口红色。“这儿没你的事了,”上完茶,莫德·斯朗伯吩咐道,等女佣回到厨房后,我们才重新开始谈话。

“她也是法国人吗?”西蒙问。

“玛丽?是的。在她面前我一向谨言慎行。上一任女佣去年离职后,莱尔推荐了她,我一直怀疑她是莱尔安插在这里的眼线。”

“但是莱尔现在已经死了,”西蒙提醒道。

“他哥哥埃里克还活着。有时候我觉得他们比双胞胎还像。”

“所以你要给他也下个咒语?”

“我老了,巫术对我而言只是一种爱好。莱尔的死也许是命数吧。人终有一死的。”

“那你没有威胁埃里克咯?”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因为你的律师。”

“他还说——”一楼大堂的蜂鸣器打断了她的话。“玛丽,去看看谁来了!”

女佣再次来到客厅,按下蜂鸣器的应答键,内线电话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女士,朗斯特罗姆医生来访。”

“知道了,请他上来。”说完,她转向西蒙:“很抱歉,我医生来了。也许我们可以约个别的时间再谈——谈谈我们都熟悉的老朋友。”

西蒙从椅子里站起身来。“您说的是?”

“还用问吗,当然是撒旦了。”

厨房里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我朝玛丽去厨房经过的那扇门移动,刚好玛丽从那儿探出头来,面无血色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非常抱歉,女士,”她说。“我打碎了一个水杯。”

即使有满腔怒火,莫德·斯朗伯也没办法发泄,因为朗斯特罗姆医生很快就上来了。医生进门后,她便遣开女佣,给我们作了相互介绍。朗斯特罗姆是一个瘦高个,头发灰白,蓄着小胡子,他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西蒙·亚克。我听说过您的大名——您这周是不是在我母校有个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