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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vester of eyes, that’s me.

Blue Öyster Cult,‘Harvester of Eyes’

眼球收割机,就是我。

——蓝牡蛎崇拜乐队,《眼球收割机》

侦缉督察埃里克·沃德尔听说杰森和暴风雨对警察撒了谎,可不太高兴。但斯特莱克应他的邀约,在周一晚上去羽毛酒吧与他见面时,他并未表现得如斯特莱克想的那么生气。理由很简单: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去红餐厅接走了凯尔西,这与沃德尔现在最中意的新理论完全吻合。

“你还记得他们网站上那个叫‘迷恋者’的人吗?对残疾人士有特殊爱好,在凯尔西死后就销声匿迹了的那个。”

“记得。”斯特莱克说,想起罗宾曾和他说起过这个人。

“我们查出他的身份了。你猜他的车库里有什么?”

暂时还没人被逮捕,所以恐怕不是碎尸。斯特莱克合作地猜了一下:“摩托车?”

“是辆川崎忍者。”沃德尔说,“我知道我们要找的是本田,”他堵住斯特莱克的话,“但我们一上门,他吓得差点尿裤子。”

“刑侦局找上门,很多人都会是这种反应。然后呢?”

“他是个爱出汗的小个子,名叫贝克斯特,销售员。二月三日那个周末,还有二十九日,他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他离婚了,没孩子。他说他在第二次袭击发生那天一直待在家里看皇室婚礼。家里如果没有女人,你会看皇室婚礼吗?”

“不会。”斯特莱克说。他只在新闻上看到婚礼的片段。

“他说那辆车是他哥哥的,暂时存放在他家。不过在我们询问过后,他承认他骑过。所以他会骑摩托车,完全有可能租一辆本田。”

“他对网上的事怎么说?”

“他一直说那没什么,说他只是瞎写着玩,断肢不会让他兴奋。但我们问能不能看看他的电脑,他不愿意,说要先问问律师。所以我们就先走了。明天再去一趟,再和他友好地谈谈。”

“他承认在网上和凯尔西说过话吗?”

“我们拿着凯尔西的笔记本电脑呢,还有暴风雨给的记录,他没办法否认。他问凯尔西打算怎么处理自己的腿,还提议和她见面。凯尔西拒绝了——至少在网上是拒绝了。他妈的,我们一定会好好查查他,”沃德尔见斯特莱克面带怀疑,又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有一辆摩托车,对断肢有特殊爱好,还想和凯尔西见面!”

“嗯,是啊,”斯特莱克说,“还有其他线索吗?”

“有,我下面要说到的事才是我想见你的原因。我们找到你那位唐纳德·莱恩了。他住在大象堡的沃拉斯顿小巷。”

“真的?”斯特莱克大吃一惊。

沃德尔对于终于能吓到斯特莱克很得意,不禁咧嘴一笑。

“嗯,他病了。我们在‘捐呗’网站上发现了他,找网站的人拿到地址。”

这就是斯特莱克和沃德尔的区别。沃德尔还拿着警徽,拥有斯特莱克退伍时放弃的各种权力。

“你见过他了?”

“我派了几个人过去。他不在,但邻居说那的确是他的公寓。他租了房子,一个人住,病得很厉害。他们说他回苏格兰了,参加什么朋友的葬礼,很快就回来。”

“编得不错,”斯特莱克对着啤酒喃喃,“莱恩在苏格兰如果有朋友,我就把这个杯子吃下去。”

“随便你吧,”沃德尔说,觉得好笑,又有些不耐烦,“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我们去找你那几个人呢。”

“我是挺高兴的,”斯特莱克说,“你确定他病了?”

“邻居说他一直拄拐,好像还经常住院。”

包着皮套的电视机在他们头顶上无声地播放上个月的球赛,阿森纳对利物浦。斯特莱克看着范佩西踢进点球。当时他在阁楼里用小电视看直播,以为这个点球能帮阿森纳赢来一场他们急切需要的胜利。结果并没如他所料,作为枪迷的他同样运气不佳。

“你现在有女友吗?”沃德尔突然问。

“什么?”斯特莱克吓了一跳。

“可可挺喜欢你的长相,”沃德尔说,故意露出嘲讽的微笑,向斯特莱克表明他觉得可可的想法特别滑稽,“我老婆的朋友,可可。红发,记得吗?”

斯特莱克记得可可是个艳舞演员。

“我答应帮她问问你,”沃德尔说,“我还告诉她,你是个处境凄惨的混球。她说她不介意。”

“告诉她,好意我心领了,”斯特莱克说,这是真心话,“不过我有女友了。”

“不是你在工作上的搭档吧?”沃德尔问。

“不是,”斯特莱克说,“她要结婚了。”

“那可是你的损失,哥们,”沃德尔打了个哈欠,“我如果是你,肯定会约她。”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第二天早上,罗宾在办公室里说,“你为什么一听说莱恩确实住在沃拉斯顿小巷,就叫我别再监视那儿?”

“听我说完,”斯特莱克泡着茶,“根据邻居的说法,他现在出门了。”

“你刚告诉我,你不相信他真的回苏格兰了!”

“自从你开始监视,他公寓的门就没开过。这说明他确实在别的地方。”

斯特莱克往两个杯子里放茶包。

“我不相信他要参加什么朋友的葬礼,但他有可能回了梅尔罗斯,再管他发疯的母亲要点钱。这就是我们这位唐尼度假的方式。”

“他回来时,总得有人在那儿——”

“会有人在那儿,”斯特莱克安抚罗宾,“我想把你换到——”

“布罗克班克?”

“不,布罗克班克由我负责,”斯特莱克说,“我想让你去试试斯蒂芬妮。”

“谁?”

“斯蒂芬妮。惠特克的姑娘。”

“为什么?”罗宾大声说。水壶发出惯常的咔哒声和咕噜声,把蒸汽喷到后面的窗户上。

“我想知道她能不能告诉我们惠特克的行踪。在凯尔西死的那一天,还有夏克韦尔那个姑娘被砍掉手指的那一天,也就是四月三日和二十九日,惠特克的行踪。”

斯特莱克往茶包上倒水,加牛奶后搅拌,茶匙在杯子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罗宾不知道该对于这样的安排感到高兴还是愤慨。总体而言,她还算开心,但她仍然怀疑斯特莱克想让她退居二线。

“你还觉得惠特克有可能是凶手?”

“没错。”斯特莱克说。

“但你没有任何——”

“对他们几个,我都没有证据,不是吗?”斯特莱克说,“我只想继续调查,直到确定是谁,或者排除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