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酋得来的男人 (7月19日,星期一)(第4/9页)

“我一直等到最后的绝缘体被安置到送电线的最后一根电线杆上。当国王按下按钮,看到他宫殿的窗户第一次被璀璨的灯光所点亮的时候,简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按照他以前的承诺,光给我钱是不够的。为了表示感激之情,他问我还有没有其它想要的东西。”

“我回答说有。并解释道由于长期在盆地工作,让我意志消沉。我渴望去攀登喜马拉雅山,拥抱一下山顶的积雪——这会让我的心情好很多。我问他是否允许我在离开他领地之前,去爬一下喜马拉雅山。”

“国王相信了我的话,他给了我一张可以自由穿越他国家的通行证。他完全没料到我有别的打算——他甚至都没让我保证别去西藏。就在五月份的时候,我出发了。沿途的每一棵曼陀罗树上,都垂下了无数钟状的白色花朵。想象一下,整个景色有多么的壮观。漫山遍野都是兰花,有时我也会停下来观赏它们。在我所攀登的喜马拉雅山的斜坡上,一路开满了杜鹃花——有你能想到的所有颜色:粉红色、白色、奶油色、黄色、紫罗兰色,甚至还有一种很深的血红色。”

“我打算徒步旅行,于是买了一匹骡子驮行李。这种小型的藏骡非常有韧劲,它能像猫一样自由地在岩石中间穿行。当身边没有藏人和酋得人经过的时候,我管这头母骡叫珍妮。它各方面都很出色,就是胃口特别大。当它帮你驮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它确实非常可靠。藏民在它背上拴了一个木制的鞍(这个木鞍也可以拆下来绑到其它的马、骡子和牦牛身上),在木鞍的左右两边,各绑了一个皮包。因为所有要带的东西都得装到这两个皮包里,所以我也没带很多。我带了些砖茶、酥油、炒好的大麦粉、和少量羊肉。在未来的几周里,我必须让自己的胃尽快适应这些西藏的食物。我拿了一些做饭用的罐子和锅、一条毛毯、和一张当睡袋用的羊皮,当然还少不了一套身上穿的藏族服饰。当我离开‘饿鬼镇’,进入森林深处的时候,我穿上了藏服。接下来,我和珍妮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我们步行了两天,才从蕨类植物的森林中走了出来,来到一个长满橡树和冷杉树的茂密地带。刚开始向上攀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植被的生态变化。后来,我们穿过森林,来到了一个尽是岩石的地方。我们周围都是巨大的圆形岩石——那些属于冰河时期,早已被忘却的简单而又优美的造物。有些直径约20英尺岩石,被岁月打磨得像玻璃球一样光滑。我要向上攀登,必须先翻过这些岩山不可。整个过程变得异常艰难。这条道路和其它的西藏的山路一样,我只有耐住性子,怀抱能最终抵达目的地的信念,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藏人会把那些留下人们踏草而过痕迹的断崖边上的小路称为‘捷径’。有好几次我差点迷路,但我一直沿着向北的岩石斜坡——也就是能到达‘绒布拉’的路前行。那是一个夹在山峰之间马鞍形的山坳。从下面往上看,它就像一个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

“如果你没攀登过喜马拉雅山的话,是不会真正了解这个山脉的。我们都知道落基山脉和内华达山脉,但除了阿拉斯加以外,美国本土没有一座山峰超过15000英尺。据我所知,整个喜马拉雅山脉有70座山峰的高度都在24000英尺以上,另外总共1100座山峰的高度都超过20000英尺。你必须翻越它们才能进入西藏。”

“在出发之前,我觉得我的体能储备是没有问题的。我本人非常结实,能经得住大量的体力消耗。可喜马拉雅山却把我难倒了。山上的狂风让我呼吸困难,走上三、四十码,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所以一路上的行进速度很慢。上帝啊,我是多么羡慕珍妮!那头疯狂的骡子却对此毫不在意,它像那些终日行走在岩石上的岩羊一样健步如飞。那头动物可真是个乐天派!每次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它都会低下头去找东西吃。如果它碰巧发现白雪中窜出的一些野生植物的枝叶的话,它会满足地大口咀嚼——就好像你把它带到了一片最好的牧场!”

“我们就这样一直爬呀爬。一连数天行走在一片冰雪和裸露的岩石的世界里,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我似乎脱离了现实世界,进入了一个天和地之间,时间完全静止的不可思议的奇幻世界里。我实在也想不起我们最后何时到达绒布拉的山顶了。”

“我不知道山顶的具体标高是多少。从来没人去测过,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我猜它的高度在17000-18000英尺之间,可能更接近18000英尺一点。那上面有一堆供奉着牦牛角和头骨的石堆。旁边竖立的柱子上,还挂着写满祈祷文字的残破经幡。我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下这个壮观的景象,就继续匍匐着往上爬。虽说已经精疲力尽了,好在最后总算没搞错方向。”

“我在那个山顶呆了一个晚上——这是连一般的藏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我承受着山顶稀薄空气的可怕影响,最后一步也迈不动了。藏语中有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我当时的状态,翻译过来就是‘高原反应’。具体的表现就是一连串的眼冒金星、恶心反胃,还伴随着一种让你的头炸裂般的剧痛。你所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晕船的情景,也无法和它相比。”

“我艰难地朝珍妮爬过去,抓住了它的脚,以确保它不会走远。然后又找了一个两块巨石直接的缝隙钻了进去,虽说披着羊毛外套,但整个身体依然冻得直哆嗦。那里简直是全世界最冷的地方,那种环境下的冷深入骨髓——寒气穿过我的衣服,渗透进我的肺腑。无论如何,我总算睡了1-2个小时。这帮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我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有力气去走路了。”

“夜里三点的时候,天空依然伸手不见五指。‘起来啦,我的好姑娘。’我朝珍妮叫了一声,她一听到我的召唤,马上高兴地哼了一声,往我身边靠了过来。‘走,我们下山去找地方吃早饭吧。’于是,我系紧它身上的木鞍,开始朝西藏那侧的道路往山下走。”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边防站。我们当时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在黎明的晨曦中发现了一个大的圆型哨塔。刚看到它的时候差点把我吓个半死。我本来计划绕远路去避开它,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哨塔的两边都是垂直的天然石墙,所以只好从塔楼下面的门过了。‘珍妮,’我小声说道,‘别出声,否则我们都完蛋了。’我发誓这家伙儿听懂了我的话,我们就像两个幽灵那样,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哨塔。”

“你可能不信,当时岗亭里连一个哨兵都没有。你看,我在山顶呆了一夜,之前从来没有藏人那么做过。因此,边防人员完全没料到这个点会有人来——他们都在呼呼大睡呢。当时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之前也完全没料到。要是没有半夜下山的话,我一定会被扣在边防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