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畸形的卧室(第3/3页)

“接吻之事有过吧?嗯?肯定有过!和你交朋友,不可能连一个手指都不碰。”敏彦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

“没那么严重!”

“当真否认了,这么说是接过吻了。那个家伙是谁?”

友纪子伤心极了,她不想再开口说话,也无法继续回答这些问题。她决定以沉默来抗议。

“为什么不说话呀?为什么不回答,不作声就是对事实默认了。你算什么女人。我不知道的事就想敷衍了事!装糊涂是不行的。带着良家女子的假面具,到昨天为止还和那些流里流气的男人鬼混。不许你耍赖,你还是老实些吧!”

敏彦充满血丝的眼睛象刀子一样盯着友纪子。

友纪子倔强地闭着嘴,把头扭向一边,对他毫不理睬。

——肯定是这个人太天真了。也许完全被封建式的婚姻、夫妇最初的性行为冲昏了头脑,有些失态了。明天早上或许会变得稳健温和些吧。

友纪子自我安慰地想着,因为她也有难于启口的短处。这也是友纪子为之软弱的因由。

不管敏彦说什么,友纪子就象合上壳的贝一样缄默不语,就连敏彦也觉得继续说这些挖苦人的话没多大意思了。

友纪子松了口气。

如果是普通的婚姻,这些已足以构成解除婚约的理由了。但是,他们的结合意味着巨大资本的延续和繁殖,而不存在普通夫妻和睦相处之类的问题。

友纪子很清楚,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普通夫妇间感情纽带联结着,她只要从表面上将夫妻关系持续下去,就是尽到了一个做女儿和妻子的义务。友纪子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的作用,可悲的是她还没有学会反抗。

自从和敏彦结为夫妻以后,她开始体会到自己走进了一个准以想象的异常世界。要习惯于这个世界,只有把自己本身变成异常人。友纪子不敢没想以后将怎样在这个世界里生活。而最初用来补充二人之间欠缺的丰富财产,此时也阻止不了他们决裂的步伐了。

结婚后一个月,友纪子就与敏彦分居了。这里面有一个很奇特的原因。

敏彦有个奇怪的毛病,旅行回来后马上犯了。他总是把满是污垢、婴儿般大小的布兔子放到两人的床中间。

友纪子当时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盘问道:“这是什么呀?”

就连敏彦这时也难为情地笑了。

“是我的宠儿呀。因为从小就抱着它睡觉,所以一没它便睡不着。就因为旅行的那儿天没带着它,总睡不着觉,真够难受的。”

“有我这个妻子也不行吗?”

友纪子吃惊地问道。其实,不把自己看作妻子也是可以的,可是在新婚不久的被窝里放进一只布兔子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呀!

“多年的习惯了,没办法。”敏彦尴尬地陪着笑脸。

新婚夫姻的床上挤进个用布缝的兔子,红玻璃球的眼睛闪着光,这真是大煞风景。

友纪子被敏彦抱着的时候,兔子那一动不动的眼睛就好象嫉妒似的对着友纪子怒目而视。

同房之后,敏彦将脸拱向布兔子,闻着那浑身上下都发出汗臭味的兔子,呼呼地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的敏彦,看上去真象—个头大身小的畸形儿。

“请你以后不要把兔子带来!”

友纪子曾多次提出强烈的要求。敏彦也曾一两次接受了友纪子的要求,夜里却翻来复去地睡不着。

睡不着觉倒不要紧,敏彦的性欲要求更强烈了。这可是友纪子受不了的事。

不管怎么样,为了自己能睡好觉,友纪子不得不允许和兔子同床。

敏彦从小就由布兔子作伴儿,这已成为他的癖性。在他眼里,小兔子好象要比友纪子更为亲近些。只是兔子不能满足性欲,需要靠友纪子来补充罢了。在他看来,母亲亲手抚养子女的爱,好象是从兔子那里得到的。这也如同情绪不稳定的幼儿常见的吮吸手指、咬指甲等异常动作一样,成人的敏彦至今还可笑地保留着儿童时代的坏毛病,友纪子觉得只有敏彦这种低能儿才会这样顽固不化。

友纪子终于不能忍受了,她以敏彦的坏毛病为借口,提出将卧室分开。

“兔子总是使劲盯着,时间久了我会得神经官能症的!”

是丢掉兔子呢?还是分居呢?友纪子深知敏胜离不开兔子,仅利用他这个弱点提出了分居的事。敏彦好象也对自己幼儿时沾染的恶习感到羞愧,不由自主地接受了友纪子的要求。

分居成功了,友纪子又一点儿一点儿地把同房的间隔拉开了。新婚的丈夫差不多每天都来央求妻子。可友纪子十有八九是装作睡着了,就是不给敏彦开门。

“友纪子,喂、友纪子,是我,开门呀!”

敏彦为了不使女佣人听见,压低声音连续呼唤着。可友纪子却背向丈夫,将身于埋在床里。

这种情形是凄惨的,然而此时门外的敏彦,其狼狈样子更是难以形容。

“他身边还有兔子,可我什么也没有。”

友纪子用被子蒙住头,咬首嘴唇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