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畸形的卧室(第2/3页)

但是,在他旁若无人,独往独来,要闯出一条腾飞之路的时候,有人前来阻挡了。这就是猪原留吉。

二人的对立是从浅冈收买田园高速铁路后开始的。因为这条线路与猪原留吉经营的东都电气化铁路的所有线路都有冲突。

开始时旅客是倾向于田园高速铁路的,后来东部高速电铁夺走了旅客。浅冈大为恼火,他下决心采用新式车辆,并在铁路沿线搞综合性开发,紧接着又把老本行汽车业的全部力量投入沿线,使这条铁路构成了近似完备的公共汽车线路网那样的形式。广告也用上了“从市郊大门至市中心要靠快车田园”这样引人注目的词句。这在汽车线路还没有发达起来的当时,浅冈不但一举挽回败局,而且还遥遥领先了。

“充其星不过是个靠卖破汽车起家的暴发户”’曾对浅冈不屑一顾的猪原此时不得不为浅冈漂亮的手腕大吃一惊。同时,他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开始疯狂地报复了。其来势之迅猛用“野猪”来比喻是最恰当不过了。

双方都具有相似的经历和性格,相互之间都毫不掩饰要击败对方的企图,竞争愈演愈烈。

猪原是浅冈平生遇到的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了更加巩固自己的根基,浅冈首先考虑的是要加入芙蓉银行的通融资金集团。

城市银行争夺存款户的竞争是相当激烈的。新的住宅区建成之后,来访最多的要数银行的对外联络员了。他们在扩大存款额方面激烈地争夺着。英蓉银行就其存款额来说,是与东西银行不相上下的城市银行。如果说收集存款是银行竞争的表面,那么贷款则在其背面。要想压倒其他银行,就要钻进大公司及其前途有望的企业内部。为了扩大自己银行的通融资金系列,就要毫不吝惜流血。最高一级的几家银行的存款额是相差无几的,它们之间经常是处于拉锯式的僵持状态。因此,衡量银行优劣的唯一的标准,就在于通融资金系列的质量。对于银行来说,都很想把优秀的企业列入自己通融资金的系列中。另一方面,企业得到一流银行的支持,也是其生存发展所必得的。

浅冈知道猪原去接近东西银行后,便投靠了东西银行的竞争对手芙蓉银行。他以订亲为手段,将自己的女儿友纪子许配给芙蓉银行经理是成信彦的二儿子敏彦。

在人与人之间关系以物质关系为纽带的社会里,婚姻结合首先是资本的结合。婚姻对资本的增殖起到媒介物或者起到加固资本积累的楔子作用。这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但是,对被当作楔子的人来说,这种地位是难以忍受的。他们的人格丝毫来被承认,所谓为了公司、为了更多人的幸福,都完全是现成的借口。他们只不过是作为满足自己亲人的野心和欲望的牺牲品罢了。

是成友纪子就是为父亲及其事业而付出巨大代价的女子。虽然是身缠豪华的结婚礼服,在一流大饭店举行结婚典扎,对友纪子来说,婚礼宛如同葬礼。她的爱情、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都在这豪华的婚礼上埋葬了。

“这对你来说是最幸福的了,我亲爱的女儿。”

父亲象成交了一笔如意的买卖那样,得意地向女儿祝福。此时,这位“仁慈”的父亲在友纪子眼里简直是个惨无人道的刽子手。

“结婚前的感情好与否是微不足道的,它与婚后的漫长生活相比,就好比是泡沫一样。这个男人对你来说最合适不过了,只有这个婚姻才是实实在在、牢不可破的。你要相信父亲为你选择的婆家。”

浅冈哲郎满怀信心地说着。友纪子是在他的封建式家庭熏陶下长大的,命运注定她生来就是父亲的工具,违背父命的事她连想也不敢想。友纪子婚前只和是成敏彦见过一面,却一眼就看出他是一个只汲取了父母缺点的低能儿。

一个月后,友纪子成了敏彦的妻子。

结婚仪式空前盛大,这似乎是为了弥补他们之间所缺少的东西而特意安排的。对友纪子来说,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活也就从这一天夜里开始了。

“你和我真的是第一次吗?”

洞房花烛夜,同房后的敏彦好象怀疑什么似地问道。

如果对方确有察觉,友纪子是早有豁出去的思想准备的。但是目前敏彦的疑问并不是那么确凿,所以没有必要坦白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当然是头一次了。怎么啦?”友纪子象没事似的,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象你这样的女人,以前没有一个情人真叫人难以相信。”

幸亏他是出于多疑的天性,而不是从身体上感觉出什么。那么可以另相对待了,友纪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如果只叫男朋友的话还是有的。”

为了解除敏彦的疑虑,友纪子不由得这样回答。

不料敏彦突然露出狰狞的面孔,因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仿佛要把友纪子吞掉似的嚎叫起来:“什么!这事为什么要隐瞒到现在?介绍人可什么都没说呀!肯定你和那个男的关系很密切。那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只不过是一般的男朋友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啊。”友纪子万没想到敏彦自私狭隘到如此地步。她的坦率非但没有赢得信任,反而换来更深的怀疑和无理的指责。

以前在友纪子的周围,是没有象敏彦这样的男人的。他们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以友纪子为中心。独身时代的友纪子,凭着自己的美貌加上父亲伟大的权势和富有,已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女王”。象敏彦这样凡事以自己为中心来考虑问题的男人友纪子还是初次遇到,她对此与其说感到愤怒,还不如说是大吃一惊。

或许这就是男人对己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所暴露出的真正面目。此时的友纪子对敏彦既没有爱也没有恨,有的只是顺从父命,象木偶一样不得不和这个男人睡在一起的屈辱感。

“只是一般的男朋友?哼,我可不信?”敏彦耳下的面颊微微抽动着冷笑,痴呆的脸上,两条短秃的眉毛之间聚起一个肉疙瘩:“男女之间不可能没有性意识。你有男朋友,那么肯定也不只一个。他们在我之前就占有了你那唯独属于我的身体。我是决不允许的。”

“至于那么厉害吗?照你那么说,女人和所有的男朋友都有很深的关系啰!我的朋友无非都是学生时代在俱乐部活动的伙伴。象这样的朋友不是谁都有吗?”

友纪子嘴唇顾抖着,愤怒使她的脸变得苍白。她用被子蒙住头,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哪里想到,新婚之夜她得到的竟是这样一番“情话”,况且她还裸着身子呢。从今天开始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丈夫难道就是这样的男人吗?一想到这儿,友纪子心头充满了悲愤和绝望。她简直怀疑和自己躺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否属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