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的行踪(第4/8页)

“开车吧。”女人示意出发,这时,一股药品味扑鼻而来。因为是从医学大厦出来的,有药品味并不奇怪。木崎想,这两个人可能是医生和护士。女人没穿白衣,但手中提的薄皮包里装的好象是医生的巡诊用具,女人对男人的态度也好似护士对待医生一样。

女人“往右、往左、一直开”地简单地指示着车行走的路线,男人则始终缄口无言,二人之间也无话。

女人稍瘦,30岁左右,垂髻上吊的发型。木崎想通过后望镜观察一下那个男人,可是他坐的位置是死角,看不到。他可能是有意坐在那里的。

木崎想出了辨认那个男人的好方法。

“上面吩咐我留神有没有跟踪的。”

木崎刚要减速回头看,那个男人制止木崎道:

“没关系,没有跟踪的。”语气庄重,是惯于平日命令人的腔调。

在瞬间掠过的视野边缘处,那男人沉隐在阴影之中。汽车从市中心来到山手郊外,频繁地拐着弯,钻进只有车身宽窄的胡同,木崎只能大致难判断好象是世田谷或杉并的一个什么地方,却弄不清确切的所在。

这时木崎才意识到,这样频繁地拐弯是为了摆脱跟踪,同时也是为了迷惑自己的判断力。

为此目的,他们故意让车行走在没有特点的背胡同。在郊外的一块空地前,两个人命令车停下,各家的灯火在黑暗中透射出点点光亮,是个清寂的所在。下车的时候,男人也把脸躲在妇人的身后,遮避面孔。

两个人下车站稳后,在原地一直目送着木崎的汽车消失。木崎离去之后,他们到哪去了,不得而知。木崎产生一种冲动,想返回去弄清他们的去处,但他忍耐住了。

木崎远离二人下车的地点之后,还感觉他们仍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甚至没敢到附近的人家问一下现在的位置。

刚才这两个人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虽然不得而知,但他们确实是重要人物。如果他们产生怀疑,不但在中经管呆不成,追查杀害真树的人的线索也就断了。不,比这种理性更重要的是,在他们下车处的黑暗中,似乎潜藏着一个莫明其妙的怪物,使人感到毛骨耸然。

车终于开到民宅栉比鳞次的大路。这是新青梅街东林山市的一角。

看到民宅的灯光,木崎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想起了丰住的委托。委托的内容和黑暗中的怪物重叠在了一起。

——那男女不会是到海部隆造那儿去的吧?对,肯定是。那个男的是海部的主治医生。他是为给海部开诊断书,才到海部隐避处去的。也许海部的宿疾发作,秘密地叫来了主治医生。

或许是的。这两个人和殿冈都有些神不守舍,显得很紧张。说不定海部犯了什么病。

不知不觉之中,木崎把刚才的一男一女认定为海部的主治医生和护士了。

木崎想,不管怎样,应把这件事告诉丰住,于是便在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挂了电话。

“什么,从医学大厦出来的?有药品味?……绝对正确。肯定是海部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那么,把他们送哪去了?”

丰住显得很兴奋。木崎不好意思地说,没弄清那是什么地方。

“又是不知道。真拿你没办法。大致的位置总知道吧?你现在在哪打电话呢?”

“东村山市,西武新宿线的久米川附近。不过,已经跑出很远了,一点儿也不道他们下车的地方是哪儿。”

“看来你连出租汽车司机也干不了,记得那两个人的相貌吗?”

“女的还行。”这也没有信心。

“重要的是男的。”

“他躲开了后望镜。”

“上下车的时候,也没露出脸来?”

“脸一直是背光的。”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你要是记者,马上就得把饭碗打掉。这是找到海部住的一个多好的机会,真可惜!”丰住的感叹有些夸张。

“关于海部,后来又有什么进展吗?”

“已经决定传唤海部到国会作证了。传票明天早晨发出。”

“那可就需要诊断书了。”

“那个医生也是有名有姓的,无论他们的关系多么亲密,不见患者也是不敢轻易开诊断书的,倘若事有败露,就会触犯医师法,不是吊销许可,就是被迫停止医业,不管怎样,明天在发送传票时,我到海部的家前看看就是了。”

“是海部本人领取传票吗?”

“有可能,因为出席国会的通知书是双挂号的特挂信件,另外,海部在挂号信的领取单上盖什么章,也是世人瞩目之点。”

“章?”

“在A国的公证会上,斯普鲁特的会计师不是作证说有海部的收条吗?日本人写的收条上肯定是盖章的。”

“大概不会使用同一个章吧?”

“这很难推测,但任何事情都存在着可能性,可你却把可能搞到情报的机会失掉了。”

“别责怪起来没完了,我已了解了大致的方位,并且看清了护士的相貌,说不定能从这儿打开缺口。”

“对,还有护士这条线索。护士比医生好对付。你查一查那个护士的名字和住址。”

“尽可能查一下看。”

“必须查到!这是为了找到杀害你命运女人的犯人。”丰住口气强硬地说。

18日一大早,报道大军便拥到位于杉并区永福町二丁目的海部邸前。在海部邸那如贝壳紧闭的大门前,摄影记者排成一排,等待着国会的出席通知书送到的一瞬间,发送的预定时间是上午8点,随着时间的迫近,报道阵容愈来愈膨大了。

上午7点55分,朱红色的轻型客货两用汽车在胡同的拐角处出现了。投递员在报道大军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神情紧张地按响了海部邸的门铃。

从门内出现的是一个30来岁的男人,留着平头。

“海部先生在吗?”

“不在。”

“您是门卫吗?”

“是的。”

“海部先生的挂号信,请盖个章。”投递员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但在报道大军的众目睽睽之下,声音竟有些颤抖。

“真的不在吗?”

“是不是在里面躲着?”报道大军的人群中发出质问声。

“你们是干什么的,都走开。”开门人露出凶相,向记者们怒吼道。

丰住想在查明海部的主治医生之前,找到海部的藏身之处。只有找到了藏身之处,才能向他提起“沙子和刺槐”,而观其反应。如果这不生效,再采取别的应对措施。

海部如果拒绝出席国会,主治医生的名字便会公布于众。主治医生不会将海部的住处隐藏到底,一旦公开了海部的藏身之处,即使能单独会见海部,也没有多大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