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书(第2/3页)

下田的男人——木曾抬起茫然目光,追忆那古老港口的风光。

不管如何见见征部再说。他问了到国中的路径,辞谢后走出会长家。

国中位于小山丘,门柱挂着“望月镇立木牧国民中学”。站在校门口,正面低地一带为稻田视野广旷,遥远处为连绵不尽的山,呈露雄伟起伏的群峰。火山喷烟,融混于薄阳照射的天空。木曾蓦然想起,酒席常听的一首歌:

南对寥科,北望浅间,

中间的望月,驹之故乡。

这么说此地是名驹之产地呢。望月分局的主任刚刚曾对木曾说:“难得来到这里,这个东西拿去看看。”

他送的是“望月镇观光指南”与风景明信片。风景明信片,似乎出自本地画家手笔,图画下各有简单介绍。

“望月之地名与马,渊源颇远。自古一千多斗前,此地即信浓十六牧之首。以产良马驰名天下,也因历史上芳名的‘望月之牧’而取为地名。”

“在古代平安期。望月所产之名驹,常被千里迢迢地送至京都,当贡品。贡献之日期为八月十五,中秋满月之日。因此命名为望月。新古今集,藤原家定曾吟曰‘嵯峨之山,历经千代之古径,今亦犹卉,望月之驹’”

木曾打开观光手册。在几篇介绍记事中,尾崎善八的“高原历日”拔萃文章,吸引了他。

“……在往下一里许之望月。有一天,我欲求更高远的眺望,向上登至丘陵。正是荞麦花开,柿子显得更低垂之信州夏末,丘陵为清爽凉风与日光暖和,争艳表演之舞台了。往北望,绘画般之御牧原丘陵和顶着烟雾之浅间及齿形连绵之远山。南边则似美艳脖项,垂肩般的环山重登至八丢之寥科火山峰,以及其缓和山楚。”

木曾抬头,亲眼眺望其光景。对追踪一个罪犯现在伫立于如此美景中的自己,产生了奇妙的感慨。

远处传来钢琴弹奏,键声连结,现实的犯罪,美铃音乐教室,在那里遭致杀身之祸的男人。他摇摇头重新起步,在办公室门口,看到从走廊拐过来的一位娇小女老师。他趋前问道:“请问老师。”

“有什么贵事?”

“照像馆的征部先生有没有来这里?”

“有哇,他就在职员室,请上来。”女老师以高昂声音道。

木曾想到谈话内容有些迟疑:“对不起,能不能请他出来一下。”

“那么请等一会儿。”

女老师进入。木曾无所事事地四周看。门正面挂有一块巨大匾额。跳跃的草体写着“思无邪”三个大宇。

“思无邪。”

木曾在心中念道。是他国中时代汉文课读过的语句。也许,这所学校,学生也在校长的训词中,不知聆听过多少次的吧。他不禁同时也想象到,一位秃头老校长的面容,心中感到暖和。

“是你在找我?”瘦高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说,“你是那一位?”

“你是征部先生,事情办妥了吗?”

“办完是办完……”

“那么我们边走边谈,马上可以走了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木曾默默地由口袋中,露出证件一角。男的脸色立刻改变。他有些自暴自弃地,从鞋箱拿出凉鞋。

“大人,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

并肩走出校门时,征部第一句话如此说。由他称呼木曾为大人之口吻,可窃见他的过去历程。

木曾缓缓地走着:“我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

“你不会是照像馆顾客吧?”

“有一些事情,我要问你。”

“什么事?”

“你和木崎江津子有什么关系?”

“木崎——?不认识。”

“如果忘记,太过意不去吧。对方说和你很亲密呢?”

“别开玩笑了。见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女人啊!”

“她在新参町当钢琴老师。”

“我是个五音不全的人。而且,新参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上田市新参町。”

“没去过。我除了大马路,很少到偏僻地方。”

木曾点烟,也请了征部一支。

“你在什么地方和须贺俊二见面的。”

“大人,”征部吐烟说,“这种问话方式太刁难吧。我和这样的男人完全没有来往。究竟我做了什么事?”

“这一点,我也想知道啊!”

“哼!”征部哼道,“你找错对象了吧。劳你费神了。这些男女做出什么事,我不晓得。和我一点都扯不上关系的。”

“你常到阵场医师那里吗?”

“我虽瘦,身体却很健康。富山的成药,已足够应付。”

“你,”木曾露出狰狞面孔,“你真的不认识木崎江津子?”

“让我见见她,立刻就能明白的。究竟是什么事?”

“命案。你亲切地向警方投书,说你看到凶杀现场。”

“开玩笑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二十七号。”

“那一天,我和镇上的人去游览伊豆半岛一周。当天去参观了唐人阿吉之墓,夜宿于下田望海庄饭店。你去打听就会明白,究竟什么样的差错,弄成这样的?”

“投书明信片上有你的指纹。”

“什么?指纹?”征部也吓了一跳。

“大人,你在开我的玩笑吧?”

“指纹是碰上墨水的手,拿明信片留下来的。另外还有油渍。你也知道,指纹是无法伪造。你拿过那张明信片是铁的事实。”

“可是……”征部以无法置信的口吻说,“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女人,也没有投书过。而且除贺年卡外,我没有寄过明信片。实在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不是投书者本人,事实上已明了。木曾已无再追究之方法了。征部认为不可思议,其实木曾比征部更被投书之谜,弄得头大呢!

“你常去上田吗?”

“偶尔。”

“有没有受人之托,购买过明信片的记忆?”

“你意思是说那时留下的指纹。可惜一次都没有。”

两人说着已走到值部照像馆门前。征部对着木曾以讨好口气说:“既然远道而来,上来喝杯茶吧!”

“不,我要走了。或许要你走一趟也说不定,到时请多多协助。”

“有传讯通知我会去。但是,投书、杀人这些我完全没有印象。”

木曾在此又尝到了失望滋味。依征部之口气,也看不出他认识江津子与俊二。

那么谁是投书者呢?

为何留有征部用吉的指纹?

木曾在回程的巴士中,一直回想征部瘦而高的身影。这个人,曾几何时戴上了眼镜,穿上滑雪衣,以笑容面向木曾,木曾赶紧闭上双眼。

巴士的震荡,混乱了思索,木曾努力压抑欲大声高喊的冲动。

“果然,没有结果。”木曾报告完毕,主任沮丧地说道。